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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誤食野生菌中了毒,被救時神志不清。
沒想到在這期間,堂妹被巨蟒卷走,二叔被礦洞活埋。
我泣不成聲,不顧阻攔往危機重重的山林跑。
左鄰右舍都感嘆二叔沒白養我一場。
只有我知道,我只是急于確定自己謀劃已久的佳作是否成功。
畢竟,不親眼見到,我放不下心呀。
......
“山里怎么會有巨蟒呢?”
“咱們這兒連接原始森林,興許是從里面跑出來呢。”
“這下惠春丫頭兇多吉少了。”
我剛剛睜開迷蒙的雙眼,就見自己在診所里打著點滴。
一群人圍著我面色沉重。
還未有所動作,我的二嬸就撞開圍觀的鄉親,重重甩了我一耳光。
“啪......”
“克父克母的掃把星,怎么蟒蛇卷走的不是你?”
“你還有臉躺在這兒?”
我捂著臉,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
二嬸的指甲刮壞了我的臉,此刻眼淚混合著傷口,火辣辣地疼。
我委屈地搖頭:
“都是我的錯,妹妹說餓了,我就采了幾朵蘑菇來烤。”
“她怕中毒,讓我先試試,我就......嗚嗚嗚......”
“沒多久我就上吐下瀉,眼前出現了許多小人讓我跟著走。”
“后來我就暈過去了。嗚嗚嗚......我應該保護好惠春妹妹的,都是我不好。”
我將眼淚一抹,一把扯掉手背上的輸液管,血珠子噌地冒出來。
顧不得壓住針孔,我趔趄著下床。
滿臉急切:
“我這就去找惠春,找不到就讓我以命抵命。”
剛跑出沒兩步,我腳下一軟,頭越發眩暈,重重倒在了地上。
鄰居們看不過去,趕緊攙扶著我。
看著面色蒼白的我,于心不忍。
“麗芬,小梅中了野生菌毒,又好不容易蛇口逃生,你怎么還怪她呢。”
“如果她沒中毒,被卷走的說不定就是兩個女娃咯。”
“你不安撫,還責怪她,嘖嘖嘖......”
旁邊一個胖姨譏諷地看著二嬸:
“再說了,要不是你貪圖野生菌價格高,小梅也不會去采摘啊。”
“拿錢給你的時候,就是你侄女,現在出了事,你倒是賴到小姑娘頭上來了?”
“心腸可真歹毒。”
二叔家是村里最早建起小洋樓的人,二叔勤快,女兒成績好,二嬸每天的任務就是在大樹底下約人打牌。
經常對著田里勞作的婦女們嘲笑,怪她們命不好,沒有嫁個好男人,沒有生出個好女兒。
如今那些被嘲笑過的婦人得了機會,哪里能放過二嬸。
反被人指摘,二嬸的臉紅了又白,就要上前去廝打。
胖姨伸出常年勞作的手推了回去,二嬸就重重坐在了地上,摔了一屁股灰。
眼見打不過,罵不過,氣不過的她,開始了鬼哭狼嚎。
我饒有興致地躲在人后欣賞這一幕。
“天爺啊,我家丫頭生死未卜,他爸現在進山去找也下落不明,這......這潑皮無賴也敢欺負到我頭上來了。”
“我不活了......”
我掐了一把大腿,擠出眼淚,推開人群。
哭著跑出門外,向山里奔去。
“我現在就去找,一定把妹妹和二叔帶回來。”
一群人為了阻攔我,呼啦啦地跟在后頭。
“回來,危險......”
“你這丫頭咋這么倔呢?”
“那蟒蛇是能留活口的?”
“現在進去不就是找死嘛。”
我充耳不聞,只顧一路向前飛奔。
這下,救人的,攔人的,幾乎全村的老少都看見了。
紛紛感慨:
“小梅從小失了父母,是二叔一家給了她活命的飯吃,又供她上學。”
“如今她不顧自己還中毒呢,就想著救人的事。”
“丫頭心腸好啊。”
就在我跑到山腳下的時候,密林后早已廢棄的礦洞升騰起了厚厚的塵土。
不明所以的眾人都被嚇得呆愣在原地。
驚慌失措的張三叔從山里向我奔來。
喘著粗氣,驚魂未定:
“快,快救人啊,礦洞塌了,你二叔還在里面呢。”
我心里一喜,面上一沉,扯著嗓子就朝塵土飛揚的地方跑去。
“二叔......”
悲痛又驚懼的聲音令聞者落淚。
見到坍塌的礦洞再無活人氣息時,我輕輕扯出了一絲笑意:
“一路走好啊,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