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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媚兒端著一個白玉盤，用兩根銀筷嫌惡地夾起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
“聽說你們玉兔一族天生吃素，果然是小地方來的，沒見過什么好東西。”
“這可是用深海魚怪的內臟做的血食，最新鮮的，吃吧！”
她手腕一抖，那團黏膩腥臭的血食就落在了我的身上，污穢的氣息讓我腹中一陣翻江倒海。
這樣血腥的食物，是我生平第一次接觸。
可籠里的妖獸們聞到這股血腥味，立刻開始躁動不安。
它們撲向我，不顧我的尖叫，貪婪地撕咬著我裙擺上的血食。
混亂中，我的手臂和腿腳被劃得遍體鱗傷。
就在我以為自己會死在這里時，一聲蘊含威嚴的冷喝響起。
“你們在做什么！”
是龍妃，敖凜的母后來了。
敖凜起身，斂去眼中的不耐，“母后，您怎么來了。”
“我們不過是和月瑤鬧著玩罷了。”
龍妃看著倒在污穢中的我，對我求救的眼神視若無睹，聲音冰冷地沉了下來。
“這是龍母親自為你挑選的仙胎容器，就算再不喜，也不能弄死了。”
“況且她腹中懷著血脈，等誕下子嗣，屆時你想如何處置，皆由你便。”
敖凜的神色更加煩躁。
“孩子孩子，我才活了多少年，你們就好像我以后再也生不出來了一樣。”
“再說了，她花了半年才懷上，指不定是她血脈卑賤。”
“現在媚兒回來了，要不了多久，她就能為您生一個真正的龍孫。”
龍妃的神色閃過一絲極不自然，她揮了揮手。
幾名龍宮禁衛立刻將我拖了出來。
我痛得發出一聲嗚咽，身上的傷口碰到冰冷的地磚，疼得我倒抽一口涼氣。
但龍妃卻冷酷地命令道。
“用探靈鏡檢查她的肚子，我的孫兒不能有事！”
聽到這句話，我如墜冰窟。
一直以來對我尚算溫和的龍妃，原來真正看中的，也只有我的肚子。
龜丞相轉身，恭敬地對龍妃耳語：“回稟娘娘，小殿下仙元穩固，并無大礙。”
龍妃這才點了點頭，“既然沒事，此事便作罷。”
她看向我，眼中帶著不容置喙的警告。
“此事是凜兒行事過了火，本后自會說他。”
“龍母那邊，你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你的族群……還指望著東海的庇護。”
我心頭一顫，想到我那些嗷嗷待哺的族人，只能艱難地咽下所有苦澀。
“……我明白了。”
龍妃走后，蘇媚兒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她狠狠一巴掌甩在我臉上，“賤婢的命就是硬，這樣竟然還不死。”
我再也支撐不住，徹底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身上的傷口已被處理過，但四周一片死寂，靈氣稀薄得令人窒息。
敖凜推開殿門，滿臉怒火。
“我倒是小瞧了你，竟然能讓龍母來壓我。”
“她說，若不留下你腹中這個東西，就將我趕出東海。”
“好手段！”
我抬手擋住刺眼的光線，斷絕水米讓我愈發虛弱。
“想知道為什么嗎？”
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什么？”
我偏過頭不去看他，“你們龍族血脈單薄，代代相傳皆是孤子。而我身具好孕體質，龍母如此費心將我帶入龍宮，難道你，就從未懷疑過自己嗎？”
敖凜周身的氣息猛地一滯，隨即化為更深的冷笑。
“你該不會是想說，本君有問題吧？”
“我實話告訴你，早在千年前本君就測過龍脈，我的血脈之力強盛無比，再說了，你處心積慮地懷上了我的孩子，這還不夠證明嗎？”
我撫摸著小腹，這個我曾無比期待的生命，此刻卻讓我覺得無比諷刺。
“不是口口聲聲說他是孽種嗎？現在又承認是你的孩子了？”
敖凜明顯被噎了一下。
“你少在這里狡辯，就算這是我的孩子，我也絕不會愛他。”
“你若是聽話，我還能賞你們母子一口飯吃。”
“否則……”
他轉身離去，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還不如當初就讓你死在月宮那口廢井里，也免得如今這般心機深沉，令人作嘔。”
我攥緊身下的床單，死死咬住唇瓣。
冷汗大顆大顆地滑落，直到殿門關上的那一刻，我才痛苦地嗚咽出聲。
是，我曾愛過他。
從他天神降臨在井前時，我就愛上他了。
否則，龍母提出那個條件時，我也不可能答應。
那時我還年幼，仙力低微，常被欺負。
但少年時代的愛慕，是純粹得不染塵埃的。
那一次，我被關在廢井里三天三夜，就在我快要絕望時，是敖凜救了我。
“這么遠都聽到你的哭聲了。”
他眉眼精致，金色的豎瞳里帶著少年人的驕傲與溫和。
“被人欺負了，就要還手啊，我可不是每次都能恰好路過的。”
我仰望著他，他俊美的面龐在月光下鍍上一層光暈，從那以后，他的身影便在我心中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