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跟在她們后頭,到家門口時,一個男孩跳了出來。
“你不許進,我娘說你是個賠錢貨,二十五歲的老姑娘還有臉在這兒禍害娘家,也不知害臊!”
想必這就是我那要上學堂的侄兒了。
兄長一把搶過我的包袱,將我的衣裳一件件扔在地上,嘴里還吐槽著:
“怎么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
嫂子眼尖,瞄到我發間的玉簪,“這簪子看著倒像值點錢的。”
我心口一緊,連忙奪了回來,死死抓在手中不肯放手。
“喲?這么緊張,難不成…是你哪個情郎送的?”
嫂子眼中閃過一絲貪婪,朝兄長遞了個眼神,強行將玉簪搶了過去。
娘親不以為然,反說我小氣,多年未見連個玉簪都不愿送嫂子。
不是不愿送,而這個玉簪來路非凡,的確是當今湘王贈與我的定情信物。
又怕爭搶間摔壞了玉簪,我便只能忍著由她奪去,環視著這宅子道,“說來,兄長娶親,還有這宅子,都是靠我的月例置辦的吧,娘你這話說得真讓女兒傷心。”
娘親語塞,只悻悻地說了句“誰家女兒不幫襯著家里”。
是啊,若生女只為了讓她付出,趴在她身上吸血,拿她換筆聘金便成了別人家的人。
那女子生來又有什么意義。
父親擺了擺手,嫂嫂立馬不再吭聲。
“眠兒既回來了,大家都別再說什么了。村口郭員外,看上了咱們眠兒。我想著眠兒年紀也不小了,郭員外家財萬貫,倒是戶好人家。”
嫂嫂略帶輕蔑地打量著我,“父親說得是,雖是第八房小妾,但郭員外年過五旬,倒是個會疼人的,妹妹嫁過去定不會受委屈。”
我的臉瞬間黑了下來。
“喲!都在呢,我來得正巧了。聽聞眠丫頭回來了,我這不...替郭老爺提親來了。”
我轉頭看去,是郭家派了人來送聘禮。
嫂嫂見了聘禮,喜上眉梢,恨不得立馬將我嫁出去。
對做媒的張家婆子客氣得很。
那張婆子眼珠一轉,在我身上上下打量著,一開口就讓人震驚。
“林家二老,郭老爺的意思呢,雖是納妾,總也要娶個黃花大閨女。我今日,怕是得為眠丫頭驗個身。”
兄嫂也是一愣,這還未過門就上門驗身,也太羞辱人了。
但看著箱籠中那些金銀,他們還是松口了,甚至都沒有問過一句我的意見。
“我不嫁!”
我咬牙,轉身就往屋外走。
“哎,眠丫頭,你莫要戲言。”張婆子攔下我,“你可知郭家是什么人家?郭員外家財萬貫,你要是嫁過去,伺候好郭員外,日后福氣可在后頭呢!”
張婆子說得冠冕堂皇,實際上卻是不敢得罪郭家。
若是這門親事砸了,她這媒婆可是當不下去了。
父親重重敲了敲桌子,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罵,“在宮里當了幾年差,眼皮子都高到頂了?在家就敢忤逆父親,婚嫁之事還輪不到你說這個不字!”
娘和嫂子強行將我推進屋中,張婆子面上帶笑,眼底卻都是輕蔑。
一刻鐘后,張婆子笑著離開,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宮中出來的女子還真是細皮嫩肉的,若沒有手臂上那傷疤,想來郭員外會更喜歡的。”
她們看著我,像是打量著一件精美的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