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編故事誅心
我掌心那部為他準(zhǔn)備的廉價手機，屏幕還亮著他撥來的號碼。
他永遠(yuǎn)不會知道，那個能救他于水火的上線，就是我。
一個溺水的人，會抓住任何伸向他的稻草。
短信很快發(fā)來，字里行間滿是卑微的乞求，詢問指示。
我換上緬北的電話卡，用變聲器調(diào)出沙啞的男聲，撥了回去。
“事情，我聽說了。”
電話那頭，李浩帶著哭腔：
“大哥救我！我快被他們逼死了！那個陳江陰魂不散，全村人都以為是我害了他，要我的命啊！”
我冷笑，聲音通過電流變得格外陰森。
“廢物，這點場面都扛不住。”
“不是啊大哥！最近太邪門了！我該怎么辦？”
我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勾著他的希望：
“慌什么？死人的嘴，最嚴(yán)實。你不是說他變鬼了嗎？那就再讓他死一次。”
李浩愣住，隨即明白了什么，聲音發(fā)顫：
“大......大哥的意思是......”
“想活命，就拿出你的價值。”我引誘他。
“當(dāng)初，你是怎么讓他死的？怎么拿到錢的？一五一十告訴我，組織要評估，你還有沒有用。”
為了活命，李浩沒有絲毫猶豫。
他竹筒倒豆子般，將自己偽造死亡證明，買通火葬場拿到假骨灰盒。
疏通關(guān)系騙取保險和單位賠償金的細(xì)節(jié)，全部交代。
他生怕自己不夠有價值，連哪個環(huán)節(jié)送了多少錢，都說得清清楚楚。
我一邊聽著，一邊按下了錄音鍵。
這些從他嘴里親口吐出的罪證，比任何東西都有力。
掛斷電話，我期待更大的場面了。
姑姑和姑父，我曾最敬重的長輩，此刻正上演著一出丑劇。
他們請來一個穿八卦袍的大師，在院里設(shè)壇作法，號稱要為民除害。
將我這個惡鬼打得永不超生。
我藏在不遠(yuǎn)的草垛后，看著那大師手舞足蹈，姑姑和姑父則虔誠地跪在一旁。
村民圍在外面，指指點點。
臉上混雜著恐懼與嘲諷。
大師桃木劍舞得虎虎生風(fēng)，猛地指向我的墳：
“孽障，還不束手就擒！”
我按下了遙控器。
法壇下，我預(yù)埋的磷粉轟然引燃，冒起一團幽綠鬼火。
緊接著，藏在樹叢里的音箱，傳出凄厲的哀嚎。
哐當(dāng)一聲，桃木劍落地。
大師臉上的道貌岸然瞬間崩塌，比地上的姑姑姑父還要慘白。
“鬼......真有鬼啊！”他尖叫著連滾帶爬。
憤怒的村民一把將他揪住，幾巴掌下去。
大師立刻招了，他不過是個混子，看李家出錢多，才來演戲。
好把李浩的虧心事，全推到我這個冤魂頭上。
李家，徹底淪為全村最大的笑話。
深夜，李浩酩酊大醉，回家后對著張倩又打又罵。
我看見她蜷縮在墻角，默默流淚，手卻悄悄將口袋里的手機，調(diào)整了角度。
她在錄音。
她的眼淚和悔恨，于我而言，毫無意義。
她不過是在為自己尋找新的退路。
但她手里的東西，或許能成為壓垮李浩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我的指點下，黔驢技窮的李浩，想出了更毒的計策。
他不再辯解，不再搞封建迷信，而是開始了瘋狂反撲。
他不知從哪弄來幾張模糊的照片。
那是我在緬北，被槍指著頭，被迫坐在電腦前詐騙時，被偷拍的。
他拿著這些證據(jù)，在村里散布新故事。
他說，陳江，根本不是受害者，是和他一起去緬北發(fā)財?shù)耐铩?/p>
他李浩才是大義滅親的英雄，發(fā)現(xiàn)我犯法，苦勸無果，才忍痛舉報。
一些愚昧的村民，腦子轉(zhuǎn)不過彎來。
他們寧愿相信一個更離奇的故事，也不愿承認(rèn)自己當(dāng)初有多蠢。
“我就說嘛，李浩不是那樣的人，原來陳江也不是好東西！”
“知人知面不知心，在外面學(xué)壞了，回來禍害鄉(xiāng)親！”
輿論，一夜反轉(zhuǎn)。
我變成了人人唾棄的詐騙犯。
我站在山坡上，看著那些曾為我鳴不平的村民，此刻正用另一種鄙夷的眼神議論我。
那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緬北那個叫天天不應(yīng)的鐵籠里。
我的好表哥，你這一刀，捅得真準(zhǔn)。
你不是要誅心嗎？
你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