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這是溫南西第一次來到許昭的公寓。
許昭今天似乎興致不高。
溫南西坐起身,靠在床頭,頭發有些亂的披散著。
許昭的這件公寓裝修稱得上冷清簡約,和溫南西想象中,不太一樣。
她環顧四周,忽然輕聲問:“你怎么不訂酒店了?”
許昭拉開床頭柜,拿出一瓶水,擰開,淡淡道:“你也值不了多少錢?!?/p>
“總不能次次都睡酒店,我不做虧本生意?!?/p>
許昭語氣隨意,溫南西的手,頓了頓。
她沒再說話,只拉了下被子,起身準備吧衣服穿上。
手機忽然響了。
是許昭的手機,放在床頭柜上,屏幕亮起,是個女生的名字——只有兩個字,看起來略顯親昵。
她沒見過。
許昭接起電話,把手機貼在耳邊,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溫南西卻仍舊能清晰聽見,溫柔得不可思議:“醒了?怎么還咳?藥吃了嗎?別總熬夜,對身體不好。”
她背對著他,安靜地穿衣服。
“嗯,明天醫院做檢查?要不要我過來?”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等他掛了電話,溫南西終于忍不住回頭,輕聲問了一句:“是你女朋友?”
許昭看她一眼,語氣陡然冷下來:“和你有什么關系?”
“你不是說了?你只是來賺錢的,我付錢,你躺好就行?!?/p>
溫南西愣住,過了一會,輕輕地笑了一下:“如果她是你女朋友,那我再怎么缺錢,也不會插足別人的感情?!?/p>
許昭冷笑:“沒看出來你這么有底線?!?/p>
“我以為你那點自尊,早在脫衣服的時候就沒了。”
溫南西沒再回他。
只是安靜地彎腰,穿鞋、拎包。
走前,她說:“我先回去了?!?/p>
許昭沒說話,點了根煙,坐回床上,仿佛這一夜發生的不過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交易。
溫南西下樓后才發現天色很深了,街上一片寂靜。
她打車回了出租屋。
屋子內燈光昏黃,她洗了個澡,躺在床上。
隔音一如既往地差。
左邊房間傳來戀人親昵的聲音,帶著些毫無掩飾的喘息和笑語。右邊是一對夫妻吵架,摔門、砸碗,夾雜著罵聲和小孩的啼哭。
整個樓像一鍋亂燉,吵嚷而荒唐。
她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里。
眼前忽然閃過許昭的臉。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溫南西輕聲自語。
沒有答案。
她很快沉沉睡去,一覺到大中午。
陽光從窗邊透進來,她沒有設鬧鐘,干脆推了今天的兼職,坐公交去了醫院。
剛進病房,溫母坐在病床上,神情前所未有的冷峻。
她剛開口:“媽?!?/p>
溫母厲聲打斷她,聲音冰涼:“你手上的錢,是不是許昭給的?”
溫南西一楞,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知道母親一向討厭許昭,準確地說,是恨。
因為陸景初。
溫南西張了張嘴,剛想說不是,溫母卻冷笑了一聲:“別騙我了,我都知道了。”
她一字一頓:“你怎么能去找他?你不知道他是誰?他是陸景初的好兒子,因為他,你爸丟下我們,一走就是這么多年,你怎么能還跟他有牽扯?”
溫母聲音越說越大:“我告訴你溫南西,我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陸景初!你不該去求他,不該去碰他的人,你怎么能——”
她越說越激動,連帶著咳起來,眼里滿是怒火:“你和你那個爸一樣,冷心冷肺,沒良心!你這副模樣,簡直是他一模一樣的孽種!”
溫南西心口一顫。
“媽...”她紅著眼,語氣顫抖,“我錯了,你別生氣?!?/p>
她知道母親是病了,不只是身體,還有心。
陸景初這些年沒出現時,溫母還能騙自己當他死了??伤滞蝗怀霈F,不知道說了些什么,甚至激得溫母動了手。
溫南西眼神游離,想著要說些什么時,忽然衣領一涼。
溫母猛地伸手扒開她的衣領。
她驚慌失措,趕緊想拉回來,卻已經來不及。
那些未褪盡的旖旎痕跡清晰可見。
是許昭留下的。
溫母的手抖得厲害,仿佛被雷劈中般呆了好幾秒,眼睛一瞬間紅了,聲音顫抖:“是誰?許昭?”
她的指尖發涼,指著溫南西,像指著一個陌生人:“你怎么能…怎么能做這種事?我掏心掏肺養了你二十幾年,就是讓你去出賣自己的嗎?”
溫南西像被溫母的話生生抽了一巴掌,整個人楞在原地。
“我不如去死!這樣你就不用這么低聲下氣去給人家做那種事了!”溫母幾乎是嘶吼著說出這句話。
“媽!”溫南西猛地跪在床邊,緊緊抓住她的手,“你別說這種話,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就什么都沒有了!”
“我沒有別的了,真的沒有了…”
她的聲音哽咽起來,哀求一般地搖著母親的手臂:“你罵我、打我都可以,但你別不要我,你別死,好不好…”
溫母望著她,眼淚一滴滴滾下來,滿臉悲痛與絕望。
好在最后,她終于沒有再推開溫南西,而是抱住她,一起哭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