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趙姐，有事說事。”她的聲音不高，卻奇異地穿透了對方的噪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平靜。
電話那頭似乎噎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是這個反應。
以前的紀嘉慧，聽到這種程度的咆哮，早就嚇得語無倫次、唯唯諾諾了。
“呵！”趙姐冷笑一聲，陰陽怪氣地拖長了調子，“喲，睡一覺起來脾氣見長啊？”
“行，跟你說正事。新合同我已經發你郵箱了，趕緊給我打印出來簽了字，立刻！馬上！送到公司來！”
紀嘉慧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涼的窗玻璃。
恩典？怕是新的枷鎖吧。
她沒說話，直接打開了郵箱附件。
那份所謂的“新合同”映入眼簾。
一目十行，過去在紀氏集團掌舵時的毒辣眼光，瞬間就捕捉到了里面精心埋設的陷阱。
分成比例苛刻到近乎掠奪，違約金高得離譜，年限長得能鎖死她整個青春。
甚至還有幾個模糊不清的條款，字里行間都透著“賣身契”的味道
如果是那個懵懂的原主，在趙姐這番威逼利誘加“恩典”的轟炸下，說不定真會慌慌張張地簽下這份賣身契。
可惜，現在坐在這里的，是經歷過商場沉浮、死過又活過來的紀嘉慧。
“趙姐，”紀嘉慧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我看完了。”
“看完了就趕緊簽！”趙姐不耐煩地催促。
“這份合同，我不簽。”紀嘉慧說得斬釘截鐵。
趙姐的聲音陡然拔高八度，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暴怒。
“紀嘉慧！你是不是真不想在這行混了？信不信我讓你徹底消失？！”
“趙姐，”紀嘉慧打斷她，語氣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冷漠，“過去的合同，昨天，也就是我‘喝醉’的那天，就已經到期了。”
“從法律上講，我現在是自由身。我沒有義務，也沒有必要，再簽一份把我自己往火坑里推的新合同。”
電話那頭陷入了短暫的死寂。
趙姐顯然沒料到，這個一向逆來順受、腦子似乎不太靈光的小藝人，突然變得如此清醒，如此強硬。
連合同細節和到期時間都記得門清！
她準備好的所有威嚇話術，瞬間失去了著力點。
“......好，好得很啊紀嘉慧！”趙姐的聲音從暴怒轉為一種陰冷的咬牙切齒。
“翅膀硬了是吧？行！你自由了！我管不著你了！不過——”
她話鋒一轉，帶著一種抓到最后一根稻草的得意。
“不過，舊合同是到期了，但里面清清楚楚寫著，合同有效期內的最后一項工作安排，你必須履行完畢！”
紀嘉慧眉頭微蹙，迅速在記憶中搜尋相關條款。
趙姐雖然可惡，但這點倒是沒說錯。
合同里確實有這么一條，藝人需完成合同期內已安排的所有通告。
“什么工作？”她問。
“今晚八點，云頂酒店，璀璨之夜慈善晚宴！”
趙姐語速飛快，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蠻橫。
紀嘉慧沉默了幾秒。
這個晚宴，確實是合同期內安排好的。
于法于理，她都應該去。
而且，她也需要走出去，接觸外界，開始著手完成原主的三個心愿——
查真兇、洗污名、圓夢想。
“知道了。”紀嘉慧淡淡應道，“地址和時間發我手機上。”
“哼！算你識相！給我打扮得像樣點！別給公司丟人現眼！”
趙姐惡狠狠地撂下最后一句警告，啪地掛斷了電話。
聽筒里只剩下忙音。
紀嘉慧放下手機，看著鏡中那張陌生的、帶著一絲憔悴卻難掩清麗的臉。
她拉開衣柜，里面寥寥幾件衣服，大多是廉價的快消品。
她挑了一件剪裁相對簡潔的黑色小禮服裙，又翻出原主為數不多的一雙細跟高跟鞋。
她在狹小的衛生間鏡子前，用有限的化妝品，給自己化了一個干凈利落的妝容。
粉底遮蓋了熬夜的疲憊，眼線勾勒出杏眼的輪廓，薄唇涂上豆沙色的口紅。
頸間，那條仿佛與血肉融為一體的“永生之心”項鏈。她沒有試圖遮掩它，這是她與過去唯一的、奇異的聯系。
再說了，她就是個小明星，沒人會認為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