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紀嘉慧有些恍惚。
像一根冰冷的針，猝不及防地扎進紀嘉慧剛剛平息的心湖。
水面無波，底下卻瞬間暗流洶涌，卷起無數沉渣。
背叛的痛楚、毒酒的苦澀、99次擋在他身前迎接死亡的冰冷觸感......
那些本以為隨著重生被埋葬的情感，此刻竟翻涌著陌生的、近乎生理性的厭惡。
不見。
這兩個字幾乎要脫口而出。
她不想再看到那張曾讓她甘愿付出一切、如今卻只感到徹骨寒意的臉。
骨縫中都透著的疼痛再次傳來，她以為自己已經擺脫過往的痛苦，卻不知痛苦早已侵染靈魂，
“嘉慧姐？”助理見她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有些擔憂地又叫了一聲。
紀嘉慧強迫自己將那股翻騰的惡心感壓下去。
“說......有重要的合作？”她聲音有些微啞，但已恢復了表面的平靜。
“是的，他說是關于一個非常重大的項目，希望能和您面談五分鐘。”助理點頭。
重要的合作？紀嘉慧心中冷笑。
許星河這個人，她太了解了。
他的“重要”，永遠和他自身的利益掛鉤。
他找上現在的“紀嘉慧”，能有什么好事？
難道......他察覺到了什么？
一絲警惕瞬間取代了厭惡。
她需要知道他的目的。
“讓他進來吧。”紀嘉慧淡淡道，轉身走向休息室中央的沙發，“順便，幫我倒杯水。”
“好的。”助理連忙應下，退了出去。
就在門關上的瞬間，紀嘉慧迅速拿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飛快滑動。
她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撥通了那個從未撥過的號碼。
顧炎暉。
電話幾乎是秒接。
聽筒里沒有傳來任何聲音，只有一片沉靜的、等待的空白。
仿佛電話那頭的人，正透過無形的電波，無聲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紀嘉慧沒有寒暄，直接將手機屏幕朝下，確保麥克風能清晰地捕捉到這個空間里的聲音。
她甚至沒有確認顧炎暉是否在聽，這是一種大膽的試探。
試探顧炎暉對她處境的關注度，以及他掌控欲的邊界。
做完這一切，休息室的門被再次推開。
許星河走了進來。
許久未見，他似乎沒什么太大變化。
依舊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只是身上的氣質完全無法和顧炎暉相比。
就像東施效顰，站在正品面前，所有的模仿都顯得拙劣。
只是那雙曾經讓她覺得盛滿星光的眼睛，此刻在紀嘉慧看來，卻像蒙著一層精心打磨的琉璃。
看似剔透，實則冰冷堅硬，深不見底。
“紀小姐，冒昧打擾。”
他聲音溫和，目光卻貪婪地鎖在她臉上。那眼神，像餓狼看見了肉。
紀嘉慧心頭一凜。
“許先生。”她聲音冷淡，示意他坐。
許星河沒坐，他往前逼近一步。
距離近得能聞到他身上熟悉的、令她作嘔的冷冽香水味。
紀嘉慧下意識后退，脊背抵住冰涼沙發靠背。
“嘉慧，”許星河聲音發顫，眼中是毫不掩飾的狂熱，“是你…真的是你嗎？”
他猛地伸手，想抓住她的手腕！
紀嘉慧反應極快，啪地打開他的手！
力道不輕。
許星河手背瞬間紅了，他卻像感覺不到疼，反而癡癡地看著她甩開他的動作。
“連拒絕的樣子，都那么像......”他喃喃自語，眼神迷離。
紀嘉慧胃里翻江倒海，她后悔同意見他了。
原以為真有什么正經的生意談判，沒想到是重生到新的皮囊都擺脫不了的糾纏。
“許總，你認錯人了。”她語氣森然。
“不！不可能！”許星河突然激動起來，聲音拔高，“我不會認錯！你的眼神！你的感覺！”
“許星河，你瘋了！”
“我是瘋了！”許星河低吼，眼圈發紅，“從她離開那天就瘋了！”
他死死盯著她，像抓住救命稻草。
“求你，留在我身邊......”他聲音帶著破碎的哭腔，“像她一樣......”
“做她的影子......好不好？我會給你一切......比給她的更多......”
他姿態低到了塵埃里，眼神卻偏執得可怕。
沙發扶手下，手機屏幕無聲地亮著。
通話計時，冰冷跳動。
紀嘉慧看著他這副癲狂模樣，只覺得荒謬又惡心。
替身？
為他死過九十九次還不夠？
還要她這個“已死之人”，再做自己的替身？
她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抹冰冷刺骨、充滿嘲諷的笑。
“許先生，”她一字一頓，清晰無比，“你病得不輕，該去看醫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