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離開京都的第五年,我替在邊境行醫的丈夫送藥材。
在趕往藥堂的路上,意外遇到了悔婚的宋陵游。
他眼神恍惚,“眾人皆傳你死了,唯我不信。”
“跟我回京,我必十里紅妝迎娶你。”
我退后一步,笑得疏離,“我一介外室女,怎配進將軍府。”
這是他三年前悔婚時,對我說的話,我原封不動還給他。
拱手作揖后,我再次開口,“勞將軍錯愛,我早為人婦,愿將軍和妻子歲歲無憂,百年同心。”
他卻瞬間紅了眼。
尾音結束時,宋陵游眼睛猩紅一片。
他掐著劍穗,青筋暴起,幾乎是從嘴里擠出字來,
“你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
“但再怎樣也不該拿婚配玩笑……”
宋陵游瞳孔閃動,試圖從我臉上找出我在說謊的痕跡。
我只是平視他的眼睛,唇角帶笑,
“民婦不敢說笑。”
“將軍已為人夫,不必為一個外室女許十里紅妝。”
他略微皺眉,劍穗垂下晃出弧度,
“言言,當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們認識多年,你對我而言絕不是淺淺一句外室女可以囊括。”
宋陵游最后一句說得幾乎淺不可聞。
卻讓我莫名想起幼時。
他曾當著眾人擲地有聲地維護過我。
七歲那年生母病故,我被迫進入父親府中生存。
身為外室女,我被下人領到柴房旁邊的單間。
一床薄被,一個竹枕便是我生活的全部。
尢這樣,大娘二娘的處處針對依舊讓我舉步難行。
她們恨我有一張和母親長得一模一樣的臉,常常用各種借口將我打到雙頰紅腫。
更不允許府中有人和我交好。
偶有嬤嬤看不下去,偷偷替我擦藥,第二天便被直接賣給人牙子。
漸漸,府內所有人都默認我是最低賤的存在。
一次家宴,妹妹設計將我推入水中,在場人看見我嗆水接近窒息竟無一人施救。
唯有宋陵游。
他將我從池子里撈出,細心擦拭凝在我臉上的鍋灰。
聽見妹妹的冷嘲熱諷,宋陵游蹙眉冷臉將我護在身后,
“論年紀,她是你長姐,你怎可如此對她?”
突然像是有了勇氣,我躲在宋陵游身后對妹妹扮了個鬼臉。
就這樣,他成了我的唯一依靠。
丞相府不容我,我便去隔壁的將軍府找他。
所有人都說丞相家那個來路不正的小姐賴上了小將軍。
面對京城四起的謠言,宋陵游看向我的目光始終堅定又溫柔。
直到十歲那年,蘇家在我們兩家中間落府。
我和宋陵游在墻角玩他新得的七巧板時,蘇蘅寧出現在我們身側。
她笑得溫柔,
“我可以跟你們一起玩嗎?”
我訕訕點頭,視線卻被他們越貼越近的腦袋占據。
“這宋小將軍和蘇家大小姐乃是文武絕配。”
“門第相貌才學樣樣都相襯。”
“怕是以后你得避避嫌,躲開點些。”
“莫壞了別人的好姻緣!”
之前有宋陵游在時,旁人的閑言碎語斷不能入我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