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謝淮姝登上私人飛機，手機不斷震動。
裴予卿發來十幾條語音，歇斯底里。
“淮姝！你到哪了？！我真的會跳下去的！”
她按了按額角，直接將手機關機了。
看著窗外的云層，謝淮姝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她想起沈煜第一次給她做飯，緊張得切到手指也不敢說，還是她親自發現幫他止血。
想起他去翻她書架上的原版書，自己偷學了幾句法語，不知道從哪抄了一句法語情詩夾在書里還給她。
想起每次應酬回來，無論多晚，玄關永遠亮著一盞小燈，而他縮在沙發，睡的很不安穩。
而現在，那盞燈再也不會為她亮了。
她閉上眼睛，滿腦子都被沈煜占滿了。
下了飛機，司機過來接她，看著窗外熟悉的街景，她卻沒有一絲開心。
曾經她總是最迫不及待趕回裴予卿的身邊，可今天她卻總是心不在焉，像是生病了一樣。
當謝淮姝推開謝氏集團天臺的大門時，裴予卿正坐在欄桿內側玩手機，聽到腳步聲后，他立刻起身，猛地將她攬進懷里。
“淮姝！”
她冷冷掃了眼他腳邊，那里居然散落了許多已經吃完的零食包裝和半杯飲料。
頓時，她的怒氣燒了上來。
顯然，他在這里“等”了很久。
“裴予卿，耍我好玩嗎？”
裴予卿表情一僵，隨即哭得更兇。
“淮姝，我沒有……那些是你的助理送來的，他們怕我太累……”
“你能不能不要這么兇，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所以才會……”
看著他又換上一副淚眼婆娑的表情，謝淮姝突然覺得很累。
她將他送回家后，花了很久安撫他的情緒。
看著他呼吸漸漸平穩，她起身離開了房間，獨自開車駛向公司，準備處理她離開時遺留的工作上的事情。
在公司里，她獨自待到很晚，裴予卿發來的消息她總是忽略。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的腦海漸漸被另一個人替代了。
沈煜在維和部隊的樣子深深刻在她的內心深處，所有的一舉一動全都牽動著她。
當初那個對她無微不至的男孩已經徹底成長為一個勇敢、堅韌的男人。
天色漸漸暗下來，正在這時，助理輕輕敲響她辦公室的房門。
“謝總，我們查到了一件事……”
說著助理探進身，將手中的文件小心翼翼遞到她的桌子上。
“這是什么？”
她攤開文件，上面赫然是裴予卿的診斷報告。
“這……”
助理在一旁看著謝淮姝漸漸鐵青的臉色，顫顫巍巍地開口。
“裴先生他……他的診斷報告，全都是偽造的……”
“砰！”
手邊的茶具被她猛地摔在助理身后的墻壁，霎時她站在那里發著抖，一步都不敢動。
謝淮姝胸口劇烈起伏著，怒氣已經到達頂峰。
“叫車，回謝家。”
深夜，當謝淮姝猛地推開大門時，裴予卿正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上播放的電影，茶幾上擺著半杯紅酒。
聽到動靜，他抬頭，臉上還帶著悠閑的笑意。
“淮姝，你回來……”
話沒說完，謝淮姝已經幾步上前，一把將診斷報告，狠狠摔在他面前。
“裴予卿，你到底還想耍我到什么時候……”
裴予卿的笑容僵在臉上。
“淮姝，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看著他裝傻，謝淮姝心里已經失望透頂。
“重度抑郁癥？自殺傾向？你演的很像啊……”
他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手里的東西掉在地板上，慌亂地站起來想去拉她的手。
“不是……你、你聽我解釋啊……”
“解釋什么！”
謝淮姝猛地甩開他，眼底翻涌著暴怒。
“你怎么能跟我開這種玩笑？你知道沈煜現在在什么地方嗎？他在戰區！子彈不長眼，他隨時可能……”
想起沈煜渾身是傷被擄走的場景，她的聲音哽住，胸口上下起伏著。
可這一瞬，裴予卿的臉色也變了，他死死盯著她，突然眼眶發紅。
“你在擔心他？”
“謝淮姝，你是不是忘記自己說過什么？你說過這輩子只愛我一個？你根本不愛他！”
謝淮姝怔住。
是啊，她曾經以為她不愛沈煜。
可為什么聽到他受傷的消息，她會瘋了一樣想沖到他身邊？
為什么看到他對著別的男人笑，她會嫉妒到發狂？
那些被她忽略的細節突然清晰起來。
他煮的醒酒湯，他熬夜等她回家的身影，他替她擋子彈時毫不猶豫的眼神。
原來，愛早已融進她的骨血里，成了呼吸一樣自然的事。
“我錯了。”
她低聲說，聲音沙啞。
“我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