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冰冷的刀鋒，刺入腹部的感覺，比想象中更痛。
我能感覺到溫熱的血液正在從我身體里流失，帶著我的力氣和意識，一同涌向冰冷的地板。
我掙扎著，想看清眼前這個戴著白色面具的黑衣人的臉，但我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
“為……為什么……”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從喉嚨里擠出這幾個字。黑衣人沒有回答。
他只是歪了歪頭，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然后，他舉起手中的刀，毫不猶豫地，
朝著我的心臟，再次刺下。黑暗，如同潮水般，將我徹底吞噬。
……“嘀嘀嘀——嘀嘀嘀——”1刺耳的鬧鐘聲，將我從無盡的黑暗中猛地拽了出來。
我大口地喘著粗氣，從床上彈坐起來，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和腹部。沒有傷口，沒有疼痛，甚至連衣服都完好無損。窗外，
天光大亮。床頭的電子鐘，顯示著鮮紅的數字——早上7:00。“……原來，是個夢啊。
”我長舒了一口氣，心臟還在狂跳。那個夢太真實了，刀鋒刺入身體的觸感，
和生命流逝的冰冷，至今還記憶猶新。我苦笑了一下，大概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了。
我叫沈覺，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圖書管理員，生活兩點一線，平淡如水。我起床，洗漱，
給自己沖了一杯速溶咖啡。鏡子里的我，臉色有些蒼白，但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我打開電視，早間新聞的女主播，正用甜美的聲音播報著：“……今日我市天氣晴朗，
氣溫適宜，市長將出席上午九點在中心廣場舉行的城市花園剪彩儀式……”一切，
都和往常一樣。我喝完咖啡，換上衣服，出門上班。圖書館的工作一如既往的枯燥。
整理書籍，為讀者辦理借閱，日復一日。下午五點，準時下班。我回到我那間小小的公寓，
叫了一份披薩外賣。晚上八點，我坐在沙發上，一邊吃著披薩，一邊看著無聊的電視節目。
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直到……八點十五分。“咚咚咚。”門，被敲響了。
我有些疑惑，這個時間，會是誰？外賣已經送到了。我走到門邊，通過貓眼向外看。外面，
樓道的聲控燈壞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誰啊？”我問了一句。外面沒有回答。
“咚咚咚。”敲門聲，再次響起，不急不緩，帶著一種詭異的節奏。我的心，沒來由地一緊。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我突然想起了昨晚那個“噩夢”。不，不可能……我顫抖著，
將手搭在了門把手上。或許，是鄰居有什么急事？我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了門！門外，
站著一個穿著黑色風衣，戴著白色面具的男人。和夢里，一模一樣。我的瞳孔，
瞬間收縮到了極致！沒等我發出驚叫，他手中的尖刀，已經化作一道寒光，
狠狠地刺入了我的腹部！劇痛，和……強烈的既視感，瞬間淹沒了我。我倒在地上，
看著他一步步走近，看著他歪著頭，欣賞著我的垂死掙扎，看著他舉起刀，
再次對準我的心臟……在意識徹底消散的前一秒，我的腦子里，
只剩下一個荒誕而恐怖的念頭。這不是夢。這一切，是真的。我又……死了一次。
2“嘀嘀嘀——嘀嘀嘀——”早上7.00。同樣的鬧鐘聲。同樣的，從床上驚醒，
渾身冷汗。我猛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和腹部。依舊是，完好無損。我沖進衛生間，
看著鏡子里那張寫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的臉，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
我……又回來了？回到了被殺的24小時前？這是什么？重生？還是……某種惡毒的詛咒？
我用力地掐了自己一把，劇烈的疼痛告訴我，這不是夢。我顫抖著手，打開電視。
“……今日我市天氣晴朗，氣溫適宜，
市長將出席上午九點在中心廣場舉行的城市花園剪彩儀式……”甜美的女主播，
說著和“昨天”，一模一樣的話。我沖到窗邊，看著樓下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孩，
正被她的男朋友牽著，嬉笑著跑過。和“昨天”，一模一樣。時間，倒流了。或者說，
我的人生，像一段壞掉的錄像帶，被按下了倒帶鍵，重新播放了。不！我不能坐以待斃！
如果今天的一切，都會和“昨天”一樣，那是不是意味著，今晚八點十五分，
那個白色面具的惡魔，會再次敲響我的門？我必須做點什么！報警？我該怎么說？
說我做了一個預知夢？說我被人殺了一次，然后又活了過來？警察不把我當成精神病才怪！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既然我知道他會來，那我就可以提前準備！我沒有去上班，
而是將我公寓的門，用所有能找到的東西，都堵了起來。沙發，桌子，書柜……我把我的家，
變成了一個簡陋的堡壘。然后，我握著廚房里最長的那把菜刀，躲在門后，等待著。時間，
一分一秒地過去。我的心跳，如同擂鼓。晚上八點。八點十分。八點十四分……來了！
“咚咚咚。”熟悉的、不急不緩的敲門聲，準時響起。我的身體，瞬間繃緊到了極致！
這一次，我不會坐以待斃！敲門聲持續了一分鐘，見無人應答，便停了下來。我屏住呼吸，
以為他要走了。然而，下一秒，我聽到了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他……他有我家的鑰匙？
！“咔噠。”門鎖，被輕易地打開了。他開始推門，但被我堵在門后的家具，擋住了。“砰！
砰！砰！”他開始用身體，瘋狂地撞門！力量大得驚人！門在劇烈地搖晃，門后的家具，
也在一點點地被推開！我看著那越來越大的門縫，恐懼再次攫住了我的心臟！不行！
我不能死在這里！我扔下菜刀，轉身沖向了陽臺。我家在三樓，不高，但跳下去，
也足以摔斷腿。但總比被殺死要好！我沒有絲毫猶豫，翻過陽臺的欄桿，縱身一躍！“啊！
”身體在空中，短暫地失去了控制。然后，重重地摔在了樓下的草坪上。劇痛，從腳踝傳來。
斷了。但我顧不上這些，我活下來了！我成功地……我正慶幸著，突然，
一陣刺耳的輪胎摩擦聲，從不遠處傳來！我艱難地抬頭，只見一輛巨大的、失控的泥頭車，
正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朝著我所在的位置，瘋狂地沖了過來！它的車燈，
像兩只巨大的、慘白的眼睛，瞬間占據了我的全部視野。在被撞飛的前一秒，我腦子里，
只剩下一個絕望的念頭。沒用的。逃不掉的。這個世界……在用另一種方式，殺死我。
歡迎來到地獄，沈覺。你自己的，專屬地獄。3“嘀嘀嘀——嘀嘀嘀——”早上7.00。
我從床上坐起來，面無表情。沒有驚恐，沒有冷汗。只有一片深入骨髓的、麻木的死寂。
這是第三次了。不，算上第一次，是第四天，第四次循環。我試過了。第一天，
我被動地被殺死。第二天，我用家具堵門，然后跳樓，被車撞死。第三天，我沒有回家。
我去了市中心最熱鬧的商場，待在人最多的地方。我想，在眾目睽睽之下，
他總不能動手了吧？然而，八點十五分，商場的消防警報，突然大作。人群陷入恐慌，
瘋狂地朝出口涌去。在混亂的、互相推擠的人潮中，我感覺自己的后腰，被什么尖銳的東西，
狠狠地刺了一下。等我反應過來時，我已經倒在了地上，被無數雙腳，踐踏而過。臨死前，
我看到人群的邊緣，那個戴著白色面具的身影，靜靜地看著我，對我，
做了一個“再見”的手勢。沒用的。無論我做什么，無論我逃到哪里。死亡，
都會在八點十五分，準時降臨。我像一個被設定好程序的NPC，無論如何掙扎，
都無法逃脫最終被“刪除”的命運。程序……NPC……一個荒誕而恐怖的念頭，如同閃電，
劃破了我麻木的腦海。如果……這真的是一個游戲呢？一個……以我為主角，或者說，
以我的死亡為目標的……恐怖游戲？而那個兇手，就是“玩家”？他一次又一次地“讀檔”，
嘗試用不同的方式，來完成“殺死我”這個任務？這個念頭，讓我不寒而栗，
卻又……似乎解釋了一切。為什么我無法逃脫死亡？因為我的死亡，是這個游戲的主線任務，
是“世界”的規則，擁有最高的修正力。為什么他總能找到我？因為他是“玩家”，
他有“地圖”，甚至可能有“外掛”。那么……我坐在床邊，
看著窗外那和前三天一模一樣的景色，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著。如果這是一個游戲，
那游戲，就一定有規則。也一定有……BUG。如果我不能改變“死亡”這個結局，
那我能不能……改變“死亡”的過程？從這個過程中，找到一些線索？今天，第四天。
我決定不逃了。我像往常一樣，去上班，下班，回家，叫了披薩外賣。我坐在沙發上，
靜靜地等待著。我將公寓里所有能反光的東西，鏡子，玻璃杯，甚至是不銹鋼的鍋蓋，
都擺在了客廳的各個角落。我要看清楚，他是怎么進來的。八點十四分。我將廚房的燈關掉，
只留下客廳一盞昏暗的落地燈，然后，躲進了廚房的陰影里。八點十五分。“咚咚咚。
”敲門聲，準時響起。我屏住呼吸，死死地盯著門口。敲門聲響了一分鐘，停了。
然后……沒有鑰匙開鎖的聲音。一切，都靜悄悄的。他走了？不。我的目光，
掃過客廳里那面正對著大門的穿衣鏡。鏡子里，一個黑色的身影，如同沒有實體一般，
竟然……從門板上，緩緩地“滲透”了進來！他就像一滴墨水，滴進了清水里，悄無聲息地，
融入了我的房間！我的瞳孔，因為這超自然的一幕，而劇烈地收縮！
原來……他是這么進來的！難怪！難怪我無論如何都防不住！就在我震驚之際，那個黑衣人，
卻沒有像前幾次一樣，直接朝我走來。他站在客廳中央，環視了一下四周，似乎在尋找什么。
然后，他沒有走向我藏身的廚房。而是……徑直走向了我的臥室。他想干什么？他從懷里，
掏出了一個……打火機？還有一個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裝著黃色的液體。我心里猛地一沉！
他……他要防火？！和前三次，用刀殺我的劇本，完全不一樣！為什么？
為什么他要改變殺我的方式？是“玩家”……玩膩了之前的殺法，想換個花樣？
還是說……我的某些行為，被他察覺了？讓他覺得，用刀，可能已經無法輕易地殺死我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這證明了一件事——劇本，是可以被影響的！我的反抗，
雖然沒有改變結局，但至少……改變了過程！這個發現，讓絕望的我，第一次，
看到了一絲微弱的、搖曳的……希望之光！就在我準備沖出去，阻止他縱火的時候。
那個黑衣人，卻突然停下了動作。他像是接到了什么指令一樣，愣在了原地。然后，
他緩緩地轉過身，面向我藏身的廚房方向。面具下，似乎傳來一聲，
極輕的、帶著一絲玩味的……輕笑。“……找到你了。”4他發現我了。
在我自以為藏得天衣無縫的時候，他，或者說他背后的“玩家”，早就洞悉了我的一切。
我之前所有的掙扎，躲藏，反抗，在他看來，可能都像是一場滑稽的、小丑般的表演。
強烈的羞辱感和無力感，瞬間席卷了我。但，我沒有動。我依舊躲在廚房的陰影里，
握緊了手中的菜刀。我知道，沖出去，就是死。黑衣人站在客廳，也沒有動。
他就那么靜靜地看著廚房的方向，像一個極具耐心的獵人，在等待獵物自己走出陷阱。
我們之間，隔著不過五米的距離，卻仿佛隔著一個次元。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這種無聲的對峙，比任何激烈的打斗，都更讓人窒息。終于，他似乎失去了耐心。又或者說，
“玩家”失去了耐心。他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打火機和汽油瓶。我瞳孔一縮。他要在我面前，
將這里付之一炬！他要讓我，在烈火中，哀嚎著死去！這是一種示威，
一種……來自更高維度存在的、殘忍的戲謔。不能讓他得逞！我不能再被動地死去！
就在他準備點燃汽油的瞬間，我做出了一個決定。我沒有沖向他，而是轉身，用盡全身力氣，
將手中的菜刀，狠狠地劈向了廚房的……天然氣管道！“嗤——！！！
”刺耳的、氣體泄漏的聲音，瞬間響起！濃烈的瓦斯味，迅速在整個房間里彌漫開來！
黑衣人的動作，猛地一僵！他顯然沒想到，我會用這種方式來“反抗”！我看著他，
臉上露出了一個瘋狂的、歇斯底里的笑容。你想玩火？好啊！那我們就……一起玩個大的！
我不知道他這個“游戲角色”怕不怕死，但我賭，
“玩家”絕對不想讓自己的“游戲”就這么崩潰掉！果然！黑衣人像是接到了緊急指令，
立刻扔掉了手中的打-火機和汽油瓶，身體化作一道黑影，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
朝著窗戶沖去，準備逃離！但，我怎么會給他這個機會？在劈開管道的瞬間，
我已經打開了廚房的微波爐，將功率調到最大，然后，把一把不銹鋼的勺子，扔了進去！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最有效的，制造火花的方式！“轟——！！！
”在我按下啟動鍵的下一秒，巨大的爆炸，吞噬了一切。藍色的火光，在一瞬間，
照亮了我瘋狂的臉。這一次，不是他殺我。是我，選擇了我自己的死法。而且，
還拉著他這個“執行者”，一起！這是我，對那個躲在屏幕后面的“玩家”，
第一次的、也是最決絕的……宣戰！5“嘀嘀嘀——嘀嘀嘀——”早上7.00。
我又回來了。沒有絲毫意外。我躺在床上，感受著爆炸后那瞬間的灼痛感，
似乎還殘留在我的神經末梢。但我的心里，卻奇怪地有一絲快意。昨天的自爆，
雖然依舊沒有改變我“死亡讀檔”的命運，但至少，我看到了“玩家”的驚慌。
在他準備逃跑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的失措。這證明，我的行為，是有效的！是可以對他，
造成威脅的！我不再是那個只能被動接受死亡的NPC了。我可以反擊！我從床上坐起來，
開始仔細地復盤昨天，也就是第五次循環的每一個細節。既然劇本是可以被改變的，
那每一次改變，都可能留下新的線索。首先，兇手改變了殺人方式。從用刀，變成了縱火。
這說明，“玩家”可能覺得用刀的“游戲體驗”已經膩了，或者，他認為縱火，
能更有效地對付我這個開始反抗的“BUG”。其次，他能輕易地找到我，
甚至知道我藏在廚房。這證實了我的猜測，“玩家”擁有某種“上帝視角”。我的一舉一動，
都在他的監視之下。那么，監視我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我環顧著我的公寓。手機？
電腦？電視？還是……那些我從未注意過的，隱藏的攝像頭？如果是這樣，那我的任何計劃，
在他面前，都是透明的。我必須找到這些“眼睛”，并且，避開它們。最后，
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在爆炸前，他扔掉了打火機和汽油瓶。這個細節，非常關鍵！這說明，
這些“作案工具”，不是他憑空變出來的，而是……真實存在的、可以被丟棄的物品！
如果這些東西是真實存在的，那它們，會不會留下痕 跡？比如……指紋？一個大膽的計劃，
在我心中形成。這一次，我既不逃，也不硬拼。我要……收集證據。
我要像一個真正的偵探一樣，從這個該死的世界里，找出那個隱藏在兇手面具之下的，
真實的身份！我像往常一樣，度過了白天。晚上八點，我提前躲進了廚房，但這一次，
我沒有拿刀。我戴上了早就準備好的一次性手套。八點十五分。黑衣人，如期而至。這一次，
他沒有從門“滲透”進來。而是……直接砸碎了窗戶玻璃，跳了進來！我的心一沉。劇本，
又變了！“玩家”在吸取教訓。他知道這間公寓里有瓦斯，
所以他選擇了最直接的、能保持通風的破窗方式。黑衣人跳進房間，環顧四周，
似乎在確認我的位置。這一次，他手里拿的，既不是刀，也不是汽油瓶。
而是一把……帶著消音器的手槍。他，或者說“玩家”，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
他要用最簡單、最高效的方式，來“清除”我這個越來越麻煩的BUG。他徑直走向廚房。
我知道，我躲不了。我從廚房里走了出來，舉起雙手，臉上，第一次，
露出了平靜的、甚至帶著一絲嘲弄的笑容。“玩膩了？準備用槍了？”我看著他說。
黑衣人似乎沒想到我會主動走出來，還跟他說話。他愣了一下。面具下，
似乎傳來一聲輕微的“咦”。“你……能保留記憶？
”一個經過電子處理的、分不清男女的聲音，從他身上傳來。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與我交流！
“玩家”，終于忍不住，親自下場了！“你猜？”我笑著說。“……有意思。
這個游戲的NPC，竟然覺醒了自我意識。”電子音里，帶著一絲興奮和好奇，
“越來越有意思了。”“砰！”他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子彈，精準地射入了我的心臟。
在意識再次陷入黑暗的前一秒，我死死地盯著他。我看到了。在他開槍的時候，
他戴著黑色手套的左手，下意識地，扶了一下旁邊的書架。而那個書架上，將會留下，
他清晰的……手印。雖然下一個循環，一切都會重置。但這個信息，
這個關于他是“左撇子”的習慣動作，已經，被我記下了。線索，正在一點點地，
被我收集起來。6第六次醒來。我沒有絲毫的停留，立刻開始了行動。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