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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高鐵上,我的手機突然像著了魔似的瘋狂震動。
抖音通知一條接一條地往外蹦,屏幕上方不斷彈出消息提醒。
我顫抖著點開最新的一條,
#吸血姐姐#話題已經沖到熱搜第三。
小滿發布的視頻封面赫然是我跪在地上抓她裙角的畫面,配著醒目的標題,
"親姐姐追到三亞要錢,真相令人心寒!"
視頻明顯經過精心剪輯。
我歇斯底里喊"把錢還給我"的片段被放大,而小滿說"錢花完了"的部分卻被剪得一干二凈。
背景音樂是煽情的鋼琴曲,字幕上打著:"姐姐沉迷堵伯欠債,追到畢業旅行要錢..."
評論區已經炸開了鍋:
【這種姐姐好可怕,妹妹快跑吧!】
【自己沒本事就道德綁架妹妹?老人病了關妹妹什么事?】
【我是她同學,姐姐一直問家里要錢,妹妹都抑郁了[心碎]】
我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手指不受控制地往下滑,每一條評論都像刀子一樣捅進心臟。
點贊最高的是一條長評:"分析下這位'姐姐'的穿著,全身行頭不超過200塊,卻追到五星級酒店要錢,細思極恐..."
手機又震動起來,是水滴籌的官方通知,
"您的籌款項目因涉嫌虛假信息被舉報,現已凍結..."
我死死攥著手機,指節發白。
窗外飛速后退的景色模糊成一片。
車廂廣播報出到站信息,我機械地站起來,雙腿像灌了鉛。
走出車站時,天已經全黑了。
手機電量只剩下5%,屏幕上還不斷彈出陌生號碼的來電和辱罵短信。
我關掉所有通知,撥通了醫院的電話。
"林小姐?"
護士長的聲音透著疲憊,
"您奶奶的情況還算穩定,但張醫生說..."
"我明天一早就交錢。"
我打斷她,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請一定...一定要等到明天..."
掛斷電話的瞬間,手機自動關機了。
我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突然不知道該往哪走。
網吧的燈光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我花十塊錢開了臺機器,登錄微信的第一時間,幾十條未讀消息涌進來。大部分是親戚發來的質問:
【小安,你怎么能這樣對小滿?】
【聽說你欠了高利貸?奶奶知道該多傷心!】
【視頻都傳瘋了,你表妹的同學都看到了,我們家臉往哪擱?】
我一條都沒回,直接點開抖音。
小滿五分鐘前剛更新了狀態:一張在機場貴賓廳比V的照片,配文"回家咯~"。
評論區清一色的"富婆求包養""千金小姐受委屈了"。
短短幾天,林小滿的粉絲已經突破了六位數。
我盯著屏幕,眼睛酸澀得發疼。
網吧的時鐘指向凌晨一點,顯示器冷光映著我憔悴的臉。
醫院走廊的燈光慘白得像停尸房。
我拖著步子回到ICU門口,額頭抵在冰冷的玻璃上。
奶奶躺在里面,身上插滿管子,監護儀發出規律的"滴滴"聲。
護士遞給我一杯溫水,
"林小姐,您先休息會兒吧。"
我搖搖頭,接過水杯時手抖得厲害,熱水灑在手背上都沒感覺。
護士嘆了口氣,指了指角落的陪護床,
"至少躺一會兒,您奶奶現在情況穩定。"
我在陪護床上蜷成一團,眼睛干澀得發疼。
手機已經充上電,但我不敢開機——那些鋪天蓋地的謾罵像潮水一樣隨時會涌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