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坐到電腦前，點開那個黑色的APP。
這一次，我搜索了張揚的個人微博。他剛剛認證了“知名餐飲人”，頭像是一張精心修飾過的、顯得帥氣多金的寫真。
我點開評論區，寫下第三條差評。
“差評：這位成功人士的發際線，和他的道德一樣，搖搖欲墜。”
我點擊，發送。
下午，我接到了我媽的電話。
“晚晚，你跟小張......是不是真的分了？”
“分了。”
“哎呀，我今天看財經頻道，有個他的專訪。那孩子挺好的，就是......他頭發怎么回事？燈光一打，頭頂那里，好像有點禿了......”
我看著窗外。
原來，這就是把別人的驕傲，狠狠踩在腳下的感覺。
晚上八點，微博熱搜悄然爬上了一個新的詞條：
#知名餐飲人張揚 疑似脫發#
點進去，全是今天下午他那場財經專訪的截圖。
在演播室高清的燈光下，他那引以為傲的發型，出現了一塊清晰可見的、稀疏的區域。
評論區全是網友的調侃：
這是創業壓力太大，導致斑禿了？
帥哥的盡頭是脫發，我哭了。
他的發際線，看起來比我的前途還危險。
我的手機，在這時震動了一下。
是張揚發來的短信。
他之前所有的囂張和憤怒，都消失不見了，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懼。
林晚。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給你跪下。
求求你，停下來。
你到底要怎么樣才肯放過我？你說，什么條件我都答應。
我沒有回復張揚的短信。
我讓他等。
讓他在那份對于未知的恐懼里，慢慢煎熬。
我給自己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餐，甚至開了瓶紅酒。
這是我應得的。
直到下午三點，我才再次拿起手機，慢悠悠地回復他那條充滿了哀求的短信。
“條件？可以。我當初為你設計的那份開業菜單，你花錢買回去。”
他的電話立刻就打了過來。
我掛斷，發了條短信過去。
“我不想聽見你的聲音。打字。”
一秒鐘后，他的短信進來。
“買！多少錢？林晚，你盡管開價！”
我看著屏幕，敲下兩個字，一個數字。
“三千萬。”
手機那頭，沉默了很久。
大概過了十分鐘，他才回復。
“好。我給你。是不是我把錢給你，你就把我的頭發，還有夏琪的味覺，都變回來？”
我回了一個字。
“是。”
五分鐘后，我的手機收到一條銀行通知短信。
您的儲蓄賬戶，入賬：30,000,000.00元。
我看著那串數字，內心毫無波瀾。
這本就該是我的。
我點開那個黑色的APP，找到了我之前寫下的那兩條差評，點擊，刪除。
他們會恢復正常嗎？或許吧。
但我從沒說過，事情會到此為止。
張揚和夏琪，這對靠著偷竊我的心血而風光無限的男女，需要一個更盛大的落幕。
我打開微博，找到了一個正在預熱的、關于他倆的訪談直播話題。
#張揚夏琪 神仙愛情#
我點開話題，在評論區里，用那個APP的賬號，寫下了第四條差評。
“差評：這對恩愛情侶的信任，比紙還薄。”
我點擊，發送。
然后，關掉了手機。
兩天后，那場備受矚目的直播開始了。
張揚的頭發，果然已經恢復如初。
他和夏琪坐在一起，向所有觀眾澄清之前的脫發風波，只是因為創業壓力導致的小意外。
他們大秀恩愛，講述著兩人如何一見鐘情，又是如何在事業上互相扶持。
直播間的氣氛，一片祥和。
主持人適時提問：“小琪，作為粉絲百萬的美食家，張揚最吸引你的地方，是不是他那化腐朽為神奇般的廚藝呢？”
夏琪臉上掛著完美的笑容，正準備回答。
就在這時，演播室里，他們頭頂的一盞聚光燈，毫無征兆地，燈罩脫落，直直地朝著夏琪砸了下來。
夏琪發出一聲尖叫，下意識地把身邊的張揚往前猛地一推，擋在了自己身前。
燈罩砸在張揚的肩膀上，發出一聲悶響。
全場嘩然。
主持人也嚇壞了，連忙問：“小琪，你沒事吧？張總，您怎么樣？”
夏琪驚魂未定，她看著被砸得齜牙咧嘴的張揚，又看了看周圍驚愕的目光，為了擺脫自己“推開男友擋災”的嫌疑，她腦子一熱，脫口而出：
“不關我的事！是他自己的問題！他......他根本就不會做菜！他就是個騙子！”
演播室里，死一般的寂靜。
夏琪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徹底豁了出去。
“他之前所有出名的招牌菜，全都是抄他前女友的！他連灶臺都沒摸過幾次！你們都被他騙了！”
直播間的彈幕，在那一刻，徹底瘋了。
我關掉面前的直播畫面，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
手機屏幕亮起。
是張揚發來的短信，只有一個字，后面跟著一串憤怒的問號。
“你？？？？？？”
直播中斷后，全網都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