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察院新人林簡接手詭異命案:嫌疑人堅稱身處“規則怪談”,沉默三秒即死。首次審訊,
日光燈管在嫌疑人沉默時炸裂,玻璃碎片刺入他眼球。筆錄本浮現血字警告:“他停,
你死”。林簡被迫成為人肉計時器,用指甲抓桌、高聲背誦法條維持對話。
當嫌疑人突然坦白:“規則測試對象其實是你”時,整棟大樓的監控紅光同時熄滅。
第一章 慘白燈光與首條人命市檢察院大樓深處,三號審訊室像個巨大的冰窖。
慘白色的日光燈光線從頭頂傾瀉而下,毫無溫度地潑在林簡深藍色的檢察官制服上,
仿佛刷上了一層冷硬的釉。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混合著陳年灰塵的沉悶氣味,吸進肺里,
沉甸甸的。林簡指尖冰涼,指腹用力壓了壓面前攤開的卷宗紙頁,發出輕微而干燥的摩擦聲。
入職剛滿一個月,這樁“午夜公寓離奇墜樓案”就猝不及防地砸到了她頭上。
卷宗記錄冰冷而模糊:凌晨三點,獨居老人趙海生從自家七樓陽臺墜落,當場死亡。
唯一的目擊者兼第一發現人,是對面樓的年輕租客王哲。警方初步調查后,
卻以“涉嫌故意殺人”的罪名將王哲拘了回來。證據鏈薄弱得可憐,
幾乎全憑王哲被發現時過于慌亂的表現以及他深夜出現在樓下的不合常理。
林簡的目光從卷宗移向桌子對面。嫌疑人王哲被固定在一張特制的審訊椅上,
手腳腕處箍著冰冷的金屬圈。他異常年輕,頂多二十出頭,
臉色是一種被長期恐懼浸泡后的蠟黃,眼窩深陷,黑眼圈濃重得像抹不開的墨跡。
他整個人縮在椅子里,肩膀緊繃地微微聳著,眼神渙散,空洞地盯著審訊桌冰冷的金屬邊緣,
仿佛那里藏著吞噬一切的深淵。
他整個人透著一股被抽空了骨頭的疲憊和一種近乎凝固的、深入骨髓的驚懼。
坐在林簡旁邊的,是她的直屬領導,資深檢察官陳斌。陳斌四十出頭,頭發梳得一絲不茍,
法令紋深刻得像刀刻,眼神銳利得像鷹隼,帶著一種審視慣犯的漠然。他屈起指節,
在桌面上重重叩了兩下,聲音在空曠的審訊室里帶著回響,沉悶得讓人心悸。“王哲,
”陳斌開口,聲調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再復述一遍,九月十七號凌晨三點,
你在錦繡苑七號樓樓下,到底做了什么?”王哲的身體猛地一顫,像被無形的鞭子抽了一下。
他遲緩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珠艱難地對焦在陳斌臉上,嘴唇神經質地哆嗦著,
牙齒磕碰出細微的“咯咯”聲。他似乎想說話,喉嚨里卻只滾出幾個破碎、意義不明的氣音,
像被什么東西死死扼住了脖子。“我……我……”他的聲音嘶啞干澀,
像砂紙摩擦著生銹的鐵管,“我……看見……他……掉下來……”每一個字都吐得異常艱難,
仿佛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說完這幾個詞,他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絲氣力,猛地閉上了嘴,
整個人又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僵直狀態。他的眼珠微微轉動,
那里面盛滿了純粹的、瀕死的恐懼,死死盯著審訊室天花板中央那排慘白刺眼的日光燈管。
審訊室陷入了沉默。只有老式日光燈鎮流器發出的、微弱的“嗡嗡”電流聲,
在死寂的空氣里單調地爬行。秒針的每一次跳動,都清晰得如同鼓點敲在耳膜上。
林簡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石英表——細長的紅色秒針,正不緊不慢地向前爬行。
一秒鐘。兩秒鐘。就在秒針即將滑過第三格刻度線的瞬間,異變陡生!
頭頂那排慘白的日光燈管,毫無征兆地發出一陣劇烈的、令人牙酸的嗡鳴!那聲音尖銳刺耳,
瞬間壓過了鎮流器的低鳴,仿佛垂死野獸的咆哮。緊接著,“啪!”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
一根燈管在距離王哲頭頂不足半米的位置轟然炸裂!
刺目的白光瞬間被更加熾烈的藍紫色電火花吞噬!無數細碎的、棱角分明的玻璃碎片,
如同被激怒的蜂群,裹挾著閃爍跳躍的電弧,呈扇形向下激射!時間仿佛被拉長、扭曲。
林簡的瞳孔驟然收縮,大腦一片空白。
她眼睜睜看著一片狹長鋒利的、折射著幽藍電光的碎片,像一枚淬了毒的冰晶,
精準無比地、帶著一種殘忍的優雅,
直直射向王哲那只因極度恐懼而瞪得滾圓、布滿血絲的右眼!“噗嗤!
”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微弱的濕響。碎片沒入。王哲的身體在椅子上猛地彈跳了一下,
像被高壓電流擊中。一聲短促到極點、扭曲變調的“呃啊!”從他喉嚨深處擠出,
隨即被更響亮的、非人的慘嚎徹底淹沒!他整個頭顱瘋狂地向后仰去,又被椅背死死頂住,
脖子上的青筋瞬間暴凸出來,如同盤踞的紫色蚯蚓。被碎片刺入的右眼窩,
變成一個血肉模糊的深坑,粘稠的、暗紅色的血液混合著某種灰白色的膠狀物,
洶涌地噴濺出來,順著他蠟黃的臉頰、脖頸,汩汩流下,瞬間染紅了他胸前灰白色的囚服。
未被刺中的左眼眼球,因劇痛和極致的恐懼,幾乎要從眼眶里瞪裂出來,
死死地盯著天花板上那個仍在閃爍著危險電弧、如同惡魔獨眼般的空洞燈管口。
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臭氧被電離后的焦糊味,瞬間在狹小的審訊室里彌漫開來,
濃稠得令人作嘔。“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王哲的慘嚎撕心裂肺,
帶著一種靈魂被活生生撕裂的劇痛,在冰冷的四壁間瘋狂撞擊、回蕩,震得林簡耳膜生疼。
他僅剩的左眼眼球瘋狂地轉動著,瞳孔里倒映著天花板上那個恐怖的窟窿,
絕望和一種近乎癲狂的“果然如此”的意味交織在一起。“燈……規則……不能停……說話!
快說話!問我!問我啊——!”他嘶吼著,聲音因為劇痛而扭曲變形,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血泊里撈出來的,帶著瀕死的瘋狂和哀求。林簡僵在座位上,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涌向四肢末端,只剩下徹骨的冰冷。胃部劇烈地痙攣翻涌,
喉嚨口涌上一股強烈的酸澀感。她下意識地用手緊緊捂住嘴,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才勉強壓住那幾乎要沖破喉嚨的嘔吐欲望。她的大腦嗡嗡作響,一片混亂,
只剩下王哲那只血肉模糊的眼窩和天花板上那個猙獰的黑洞在反復閃現。
旁邊的陳斌反應極快,猛地拍下桌角一個隱蔽的紅色按鈕,
尖銳的警鈴聲瞬間撕裂了王哲的慘嚎,在走廊里凄厲地回響。他霍然起身,臉色鐵青得可怕,
額頭青筋跳動,沖著審訊室角落那個閃爍著紅點的攝像頭厲聲吼道:“醫療隊!立刻!
三號審訊室!嫌疑人重傷!快!”鐵門被猛地撞開,
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提著急救箱沖了進來。看到王哲的慘狀,饒是他們見慣了血腥,
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訓練有素的他們立刻撲上前去,一人試圖固定王哲劇烈掙扎的身體,
另一人則迅速檢查他血肉模糊的右眼。“眼球破裂!貫穿傷!需要立刻處理!
準備止血帶和生理鹽水沖洗!”一個醫生急促地喊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王哲在劇痛中依舊在瘋狂地扭動,僅存的左眼死死盯著林簡和陳斌,嘴里斷斷續續地嘶吼著,
角涌出:“說話……不能停……規則……怪談……停……就死……”他的聲音漸漸微弱下去,
被醫護人員注射的鎮靜劑強行壓制,只剩下喉嚨里壓抑不住的痛苦嗚咽。混亂中,
陳斌臉色鐵青,一把抓起林簡的胳膊,力道大得驚人,幾乎是把她從椅子上拽了起來,
粗暴地將她拖離了那張沾滿新鮮血跡的審訊桌。林簡踉蹌著被拖到審訊室角落,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墻壁上,激得她一個哆嗦,混亂的思緒稍微清醒了一絲。
“這他媽到底怎么回事?!”陳斌壓低的聲音像滾雷一樣在她耳邊炸開,
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她,里面燃燒著怒火和一種難以置信的驚疑,“燈管爆炸?
碎片正好打進眼睛?概率比中彩票還低!這王八蛋搞什么鬼把戲?!”林簡靠著冰冷的墻壁,
身體還在微微發抖,她用力吸了幾口混雜著血腥和消毒水的空氣,試圖壓下胃里的翻江倒海。
她張了張嘴,喉嚨干澀發緊,
…超過三秒…”她艱難地復述著王哲那語無倫次卻又透著一股詭異“預言”般準確性的嘶吼。
“放屁!”陳斌粗暴地打斷她,臉上肌肉扭曲,“什么狗屁沉默三秒?燈管老化爆炸而已!
巧合!這小子絕對有問題!心理戰術?還是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機關?
”他煩躁地抓了抓梳理得一絲不茍的頭發,
眼神陰鷙地盯著被醫護人員緊急包扎、迅速抬上擔架的王哲,“給我查!把他查個底朝天!
背景、社會關系、精神病史!還有這該死的審訊室電路!立刻!馬上!叫技術科的人來!
”擔架被快速推了出去,留下審訊室里一片狼藉和濃郁得化不開的血腥味。
林簡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審訊桌——那本攤開的、屬于她的嶄新筆錄本,靜靜地躺在那里,
距離王哲濺射出的血跡邊緣只有幾厘米。在慘白的燈光下,那攤暗紅粘稠的血跡邊緣,
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反光,顯得格外突兀。林簡的心臟猛地一跳,一種不祥的預感攫住了她。
她鬼使神差地,趁著陳斌背對著她、對著門口趕來的技術科人員咆哮指令時,
挪動僵硬的雙腿,悄悄地靠近了審訊桌。她屏住呼吸,
目光死死鎖定在筆錄本那原本空白、此刻卻濺上了幾滴細小血珠的紙頁上。
那幾滴暗紅色的血珠,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度,緩緩地、扭曲地蠕動著,
像幾條活過來的微小血蟲,在粗糙的紙纖維上蜿蜒爬行!它們蠕動著,彼此靠近、融合,
迅速勾勒出三個筆畫猙獰、透著一股陰冷死氣的字跡:他停,你死。
第二章 死亡三秒倒計時“林簡!發什么呆!”陳斌的怒吼像一記重錘,
狠狠砸在林簡幾乎停跳的心臟上。她渾身一激靈,觸電般猛地抬起頭,
視線從筆錄本上那三個蠕動著、散發著不祥氣息的血字上移開,
撞上陳斌那張因暴怒而扭曲的臉。“技術科的人呢?磨蹭什么!”陳斌根本沒留意她的異樣,
或者說,此刻審訊室里彌漫的血腥味和天花板上那個黑洞洞的破口,
已經吞噬了他所有的耐心和注意力。他煩躁地踱步,皮鞋踩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
發出空洞的回響,像踩在人心上。“給我徹查!電路!監控!所有設備!還有那小子!
掘地三尺也要把他那點破事給我挖干凈!”林簡的指尖冰涼,幾乎失去知覺。
她下意識地將沾著血字的筆錄本飛快地合攏,緊緊抱在懷里,
仿佛那薄薄的紙頁能隔絕某種無形的窺視和冰冷。那四個字——“他停,
你死”——像燒紅的烙鐵,深深地燙在她的視網膜上,每一次眨眼都清晰無比。那不是幻覺!
絕對不是!血在動!在寫字!警告她!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板瞬間竄上頭頂,
讓她頭皮發麻。王哲那撕心裂肺的慘嚎,血肉模糊的眼窩,
瀕死般的嘶吼“規則…不能停…說話…”……這些畫面和筆錄本上的血字瘋狂地交織、重疊。
巧合?陳斌說是巧合。可這“巧合”精準得如同惡魔的鐘表,
冰冷地掐在“三秒”這個刻度上!“陳…陳檢,”林簡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
帶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王哲他…他的狀態…還有剛才的話…我們…我們是不是該申請…精神鑒定?
或者…或者讓更專業的…”“精神鑒定?”陳斌猛地轉過身,眼神銳利得像刀子,
幾乎要將林簡刺穿,“林簡!你第一天干這行?嫌疑人一句胡言亂語就把你嚇住了?
他那是裝瘋賣傻!是擾亂視聽!是給自己脫罪找借口!燈管爆炸是意外!意外!懂嗎?!
”他幾步逼到林簡面前,高大的身影帶著強烈的壓迫感,“收起你那些不切實際的胡思亂想!
現在!立刻!去給我整理所有物證!梳理王哲的社會關系網!我要知道昨晚之前,
他都接觸過誰!他手機里的每一個通話記錄!社交軟件的每一條信息!明白嗎?!
”“明…明白。”林簡垂下眼,避開陳斌那幾乎要噴火的目光,抱著冰冷的筆錄本,
指甲幾乎要摳進硬質的封面里。她不敢再爭辯,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繞著她的心臟,
越收越緊。她需要一個答案,一個能解釋眼前這荒誕恐怖景象的答案。王哲的嘶吼,
血字的警告…它們指向一個方向——規則。
一個沉默三秒就會觸發死亡懲罰的、看不見的恐怖規則!她需要知道更多。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林簡如同一個設定好程序的機器,麻木地執行著陳斌的命令。
可憐的社會關系記錄——一個剛畢業不久、性格孤僻、在一家小型IT公司做維護的程序員。
父母早亡,幾乎沒有深交的朋友,社交圈干凈得近乎透明。她調取了他的通話記錄,
最近一個月只有寥寥幾個工作電話和外賣號碼。她篩查了他的社交賬號,
內容枯燥得像白開水,除了技術論壇的討論,
就是一些關于“都市傳說”、“規則怪談”的零星轉發和模糊不清的評論。
那些關于“規則怪談”的碎片信息,像磁石一樣吸引著林簡。
她點開一個王哲在某個冷門論壇回復過的帖子,
標題是《那些被忽視的“絕對規則”——都市生存手冊》。
帖子里充斥著各種聳人聽聞、邏輯混亂的所謂“規則”:不要回應午夜走廊的腳步聲,
不要撿拾十字路口用紅布包裹的物品,不要凝視深夜里自動開啟的電梯…其中一條,
在一大堆荒誕的描述中被一筆帶過,卻讓林簡的血液瞬間凍結:“……特定封閉空間內,
存在‘禁默結界’。違背者,將承受‘環境修正’…”禁默結界?環境修正?
林簡盯著屏幕上這行冰冷詭異的文字,
耳邊仿佛又響起了日光燈管爆裂的巨響和王哲凄厲的慘嚎。她猛地關掉頁面,胸口劇烈起伏。
荒謬!太荒謬了!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可…筆錄本上那四個蠕動的血字,又該如何解釋?
技術科的初步報告也出來了。結論冰冷而“合理”:審訊室日光燈管超期服役,
內部鎮流器老化短路,導致瞬間電流過載引發爆裂。碎片飛濺純屬物理慣性,
擊中王哲眼睛是“極其不幸的小概率事件”。監控錄像完整記錄了全過程,
沒有任何外部干擾跡象。“看到沒有?”陳斌將那份技術報告重重拍在林簡的辦公桌上,
發出“啪”的一聲悶響,臉上帶著一種“果然如此”的、混合著疲憊和煩躁的篤定,“意外!
徹頭徹尾的意外!那小子就是倒霉到家了!別自己嚇自己!”他揉了揉布滿血絲的太陽穴,
“準備一下,下午去醫院。他醒了,狀態穩定點就繼續審!這次你主問!給我釘死他!
別管他那些神神叨叨的屁話!我要實質性的口供!”“我…主問?”林簡的心猛地一沉。
“對!你!”陳斌不容置疑,“新人就該多歷練!別被這點意外打垮!記住,我們是檢察官!
代表的是法律!不是來聽什么鬼故事的!”他丟下這句話,轉身大步離開,
留下林簡一個人僵在座位上,懷里那本冰冷的筆錄本,仿佛重逾千斤。下午,
市第一醫院特護病房。厚重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隔絕了外界的光線,
只有床頭一盞功率極低的夜燈散發著昏黃微弱的光芒,
勉強勾勒出病床上那個被層層包裹的身影輪廓。
濃烈的消毒水氣味也無法完全掩蓋那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和藥膏混合的怪味。王哲躺在病床上,
整個頭顱被厚厚的白色紗布包裹得嚴嚴實實,
只露出慘白的下半張臉、一個鼻孔和唯一完好的左眼。那左眼此刻緊閉著,
眼瞼下的眼球卻在紗布下不安地、快速地轉動。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
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胸腔深處細微的嘶鳴,像破舊的風箱。林簡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
脊背挺得筆直,卻僵硬得像一塊木頭。陳斌抱著手臂,靠在對面的墻上,
陰影籠罩著他半邊臉,眼神銳利如鷹,無聲地施加著壓力。病房里安靜得可怕,
只有心電監護儀發出的規律“嘀…嘀…”聲,如同冰冷的秒針,
一下下敲在林簡緊繃的神經上。林簡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專業,
盡管她的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王哲,能聽到我說話嗎?我是檢察官林簡。
”病床上的人沒有任何反應,只有眼瞼下的眼球轉動得更快了。林簡感到一陣口干舌燥,
她舔了舔發干的嘴唇,按照預定的問題清單繼續:“關于九月十七日凌晨三點,
錦繡苑七號樓……”“嘀…嘀…嘀…” 監護儀的電子音在死寂中單調地重復。
林簡的問題問完了。按照正常流程,她應該停下來,等待對方的反應,
或者進行下一步的追問。但就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嘀——!
”心電監護儀那規律平穩的電子音,毫無征兆地拉長、變調!
變成了一聲尖銳刺耳的、代表生命體征異常的長鳴!與此同時,
王哲包裹著紗布的頭顱猛地向上一抬!僅剩的左眼驟然睜開!那眼球里布滿了猙獰的血絲,
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縮成了針尖大小!他完好的那只鼻孔猛地張開,
發出“嗬嗬”的、如同窒息般的倒氣聲!被紗布包裹的喉嚨里擠出不成調的、瀕死的嗚咽!
時間!林簡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可怕的、滴答作響的死亡倒計時!三秒!又是三秒!
規則!那個看不見的規則啟動了!她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
“王哲!”林簡的聲音猛地拔高,尖銳得幾乎破音,在安靜的病房里如同炸雷,“說話!
回答我!你看到趙海生是自己掉下去的嗎?!”她幾乎是吼出來的,同時,
放在膝蓋上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張開,
用盡全身力氣朝著旁邊冰冷的金屬床頭柜桌面狠狠抓了下去!“滋啦——!!!
”指甲與金屬表面劇烈摩擦,發出一種令人牙酸的、極其刺耳的高頻噪音!
這聲音瞬間壓過了心電監護儀的警報!這突如其來的高分貝噪音,像一道無形的鞭子,
狠狠抽在王哲瀕臨崩潰的神經上。他那向上抬起的頭顱猛地一頓,
劇烈收縮的瞳孔似乎有了一瞬間的聚焦,
死死地、難以置信地盯住林簡那只還按在床頭柜上、因用力過度而指節發白、微微顫抖的手。
“呃…呃…”喉嚨里的窒息聲停頓了一瞬。緊接著,他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
從被紗布包裹的喉嚨深處,
嘶啞、含混、卻清晰無比的字:“不…”“嘀…嘀…嘀…”心電監護儀那尖銳的長鳴消失了。
刺耳的警報聲戛然而止,重新恢復了那規律而平穩的“嘀…嘀…”聲。
王哲緊繃的身體如同被瞬間抽掉了所有骨頭,重重地砸回病床上,僅剩的左眼死死地閉上,
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劫后余生的、深重的顫抖。冷汗瞬間浸透了林簡的內衣,
冰冷的布料緊貼在背上。她的右手還按在冰冷的金屬柜面上,
指甲邊緣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低頭一看,右手中指的指甲從中間撕裂開一道口子,
滲出了細小的血珠,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目。她成功了。用這近乎自殘的噪音,
強行打斷了那致命的“沉默三秒”。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王哲粗重艱難的喘息聲和林簡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靠墻站立的陳斌,
緩緩放下了抱在胸前的雙臂。他臉上那種慣常的嚴厲和篤定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混雜著極度震驚、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駭然的凝重。
他銳利的目光,第一次沒有聚焦在王哲身上,
而是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釘在林簡那張因恐懼和用力過度而失去血色的臉上,
以及她那只指甲撕裂、沾著血跡的手上。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鉛塊。
第三章 竊竊私語的字跡特護病房厚重的門在身后無聲地關閉,
隔絕了里面濃重的藥味和王哲那劫后余生般粗重的喘息。走廊里慘白的頂燈亮得刺眼,
照得光潔的地磚一片冰冷。林簡靠在冰冷的墻壁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雙腿軟得幾乎支撐不住身體。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甲邊緣傳來陣陣鉆心的刺痛,
尤其是中指那道撕裂的口子,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神經突突地跳。
冷汗浸透的制服襯衫黏膩地貼在背上,帶來一陣陣寒意。“解釋。
”陳斌的聲音在她面前響起,低沉、緊繃,像拉滿的弓弦。他沒有看林簡,
目光銳利地掃視著空曠的走廊盡頭,仿佛在確認是否有人窺聽。林簡艱難地吞咽了一下,
喉嚨干澀發緊。她抬起那只受傷的手,攤開在陳斌眼前。撕裂的指甲邊緣,
血珠正緩慢地滲出,匯聚成一道細細的、刺目的紅線。
“陳檢…他…他快不行了…”林簡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就在剛才…您也聽到了…監護儀報警…他那個樣子…和審訊室…一模一樣!
就在我…問完問題…停下之后…”她頓了頓,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讓她幾乎窒息,
“三秒…大概…只有三秒!他…他好像…真的不能停!不能沉默!
”陳斌的目光終于從遠處收回,落在林簡那只滲血的手上,
又緩緩移到她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他的眉頭擰成了一個深刻的“川”字,
眼神復雜地變幻著,憤怒、困惑、還有一絲被強行壓下的、不愿承認的動搖。
“所以…你就用指甲去刮鐵皮?”陳斌的聲音依舊緊繃,但里面的質問意味似乎淡了一些,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荒謬感,“制造噪音?就為了…讓他‘說話’?
”“我…我不知道還能怎么辦!”林簡的情緒有些失控,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哭腔,
“他當時那個樣子…就要死了!和審訊室里一樣!
那血…那燈管…還有…”她猛地想起懷里緊抱著的筆錄本,
那上面用血寫成的恐怖警告——他停,你死。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沿著脊椎竄上頭頂,
讓她硬生生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說出來?說那本子上的血會自己寫字警告她?
陳斌只會當她驚嚇過度徹底瘋了!“夠了!”陳斌低喝一聲,打斷了她的激動。
他煩躁地捏了捏眉心,眼神疲憊而凝重,“林簡,你聽著。這件事…很詭異。非常詭異。
我不相信什么怪力亂神,但王哲的狀態,還有這兩次‘意外’的時機…”他頓了頓,
似乎在艱難地組織語言,“太精準了。精準得…像被人操控。”林簡猛地抬頭,
眼中燃起一絲希望的火苗。陳檢…他信了?至少,他動搖了?“但我們是司法人員!
”陳斌的語氣陡然轉厲,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硬,“程序!證據!才是我們的武器!
不是靠…靠制造噪音!”他瞥了一眼林簡還在滲血的手指,語氣稍微緩和了一點,
“去處理一下傷口。然后,去證物室,把王哲墜樓案現場的所有照片、勘查報告,
特別是他個人物品的清單,全部給我調出來!我要重新過一遍!每一個細節都不能放過!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重新變得銳利:“還有,下午的審訊…繼續。還是你主問。我會在場。
但是林簡,”他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給我控制好你的情緒。用你的腦子去問!
去引導!不是用你的指甲!明白嗎?”“……明白。”林簡低下頭,
指尖的刺痛和心底翻騰的巨大恐懼交織在一起。證物室位于檢察院大樓的地下二層。
厚重的鐵門打開,一股混合著紙張、灰塵和化學試劑防腐劑的冰冷氣味撲面而來。
巨大的金屬架上,一排排貼著標簽的紙箱如同沉默的墓碑,
無聲地訴說著無數懸而未決或早已塵封的秘密。林簡出示了陳斌簽字的調閱單。
管理員是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慢吞吞地在一排排架子間穿梭,
最終搬出一個標注著“錦繡苑墜樓案-王哲個人物品”的塑料收納箱,
放在冰冷的金屬工作臺上。“喏,都在這兒了。簽個字。”老頭的聲音帶著地底特有的沉悶。
“謝謝。”林簡簽好字,管理員便慢悠悠地踱回了門口的小桌旁,繼續看他的報紙。
箱子里東西不多:一個屏幕碎裂的舊款智能手機(已關機,
塊零錢和一張過期的身份證復印件)、一件沾著些許灰塵和可疑暗褐色斑點的灰色連帽衛衣。
林簡戴上一次性橡膠手套,動作機械地開始翻查。手機無法開機,U盤需要專門的讀取設備。
她的目光最終落在那件連帽衛衣上。那件衛衣看起來極其普通,洗得有些發白,
胸口印著一個早已模糊不清的樂隊logo。吸引她注意的是右肩袖口處,
沾染著一小片已經干涸發暗的污漬,顏色接近深褐色,像是蹭到了什么臟東西。
她下意識地用手指捻了捻那塊污漬的邊緣,觸感有些異常的硬脆。鬼使神差地,
她拿起旁邊證物臺上備用的放大鏡,湊近了仔細查看。在放大鏡的視野里,
那片污漬的細節陡然清晰!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灰塵或油污!
而是一些極其微小、呈暗紅褐色的、凝結在一起的…顆粒?
它們以一種極其怪異的方式粘附在纖維上,邊緣帶著細微的、不規則的卷曲。
林簡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這顏色…這質地…讓她瞬間聯想到審訊室地面那灘粘稠的血,
還有…筆錄本上蠕動的血字!一股強烈的沖動驅使著她。她飛快地從自己隨身的公文包里,
掏出那本讓她時刻心驚肉跳的筆錄本。她深吸一口氣,像是進行某種褻瀆的儀式,
顫抖著手指,翻開了那頁沾染著細小血珠、曾浮現過恐怖警告的紙頁。沒有新的血字。
但當她屏住呼吸,將衛衣袖口那片暗褐色的污漬區域,
小心翼翼地、輕輕靠近那頁紙上的原有血漬邊緣時——異變陡生!
紙頁上那幾滴早已干涸、呈現出暗沉褐色的陳舊血珠,如同被注入了生命,猛地蠕動了一下!
緊接著,它們像受到某種強烈的吸引,迅速朝著衛衣袖口污漬的方向“流淌”過去!
不是液體流動,而是一種詭異的、如同活物爬行般的挪移!更恐怖的是,
衛衣袖口上那些暗紅色的微小顆粒,也仿佛被激活了,輕微地震顫著,
似乎想要脫離纖維的束縛,投向紙頁的“懷抱”!林簡驚駭得差點失手將本子扔掉!
她猛地將衛衣和筆錄本分開!心臟狂跳得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她死死捂住嘴,
才沒讓自己尖叫出聲。冷汗瞬間布滿了她的額頭。聯系!這兩者之間存在著某種詭異的聯系!
王哲的血(或者他衣服上沾染的某種東西),和這本筆錄本,在特定的距離內,會相互吸引?
甚至…激活?就在這時,被她慌亂中放在證物臺上的筆錄本,那頁曾浮現血字的紙頁,
在慘白的頂燈照射下,再次發生了詭異的變化!那些剛剛蠕動過的陳舊血漬,
像是耗盡了力氣,顏色變得更加暗沉。但就在它們的下方,在粗糙的紙纖維空隙間,
一些極其細微的、近乎透明的、如同水汽凝結的痕跡,
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浮現、匯聚!它們不是血紅色,
而是一種冰冷的、帶著死亡氣息的灰白色。灰白的痕跡扭曲、延伸,
迅速拼湊出幾個比之前更加細小、卻更加扭曲猙獰的字:追問…鑰匙…林簡的呼吸瞬間停滯!
她死死盯著那行灰白色的字跡,寒意如同毒蛇,纏繞住她的心臟。鑰匙?王哲的物品里,
確實有一串鑰匙!她猛地轉頭,看向收納箱里那串鑰匙。普通的防盜門鑰匙,
一張小區門禁卡,還有一個…拇指大小、通體漆黑、沒有任何標識的金屬U盤。
追問…鑰匙…這詭異的“提示”,指向這個U盤?
“嘀嗒…嘀嗒…”證物室墻角那座老舊的石英鐘,秒針走動的聲音在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
如同倒計時。林簡的指尖冰涼。她看著那個漆黑的U盤,
又看看筆錄本上那行正在緩慢消散的灰白字跡。下午的審訊…追問鑰匙?追問U盤?
這究竟是線索…還是另一個更致命陷阱的開端?她顫抖著伸出手,
指尖在即將觸碰到那個冰冷U盤的瞬間,又如同被燙到般猛地縮了回來。下午的審訊室,
還會有什么在等著她?第四章 人肉計時器下午四點整,三號審訊室。日光燈管已經更換,
慘白的光線一如既往地潑灑下來,
照亮了空氣中尚未完全散盡的、淡淡的血腥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氣息。
天花板那個炸裂的破口被一塊臨時金屬板粗糙地封堵住,像一塊丑陋的傷疤,
無聲地提醒著這里發生過什么。王哲被重新固定在審訊椅上。他的樣子比上午更加凄慘。
整個頭顱依舊包裹著厚厚的紗布,但右眼的位置明顯凹陷下去一大塊,
紗布邊緣滲出大片暗黃色的藥漬和星星點點的干涸血痕。他僅存的左眼半睜著,
眼神空洞渙散,仿佛靈魂已經被抽離,只剩下一個勉強維持呼吸的軀殼。
他的身體以一種極其別扭的姿勢歪斜著,如果不是金屬圈箍著,恐怕早已癱軟下去。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帶動著胸腔發出破風箱般的嘶鳴。林簡坐在他對面。
右手食指和中指纏著白色的醫用膠布,遮蓋著撕裂的指甲。那膠布下的傷口依舊在隱隱作痛,
每一次脈搏的跳動都清晰地傳遞過來,如同一個不斷敲響的警鐘,
提醒著她那看不見的規則和死亡的臨近。她面前的桌面上,
攤開著那本讓她又懼又恨的筆錄本。旁邊,放著王哲那串鑰匙,
那個漆黑的U盤在慘白燈光下反射著幽暗的光。陳斌依舊坐在她旁邊,
位置卻微妙地向后挪了一點,更靠近墻角。他抱著雙臂,身體微微前傾,
鷹隼般的目光不再僅僅盯著王哲,而是更多地、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審視和探究,
落在林簡緊繃的側臉上。他沒有說話,但那股無形的壓力比任何咆哮都更讓人窒息。
林簡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吸入肺腑,帶來一陣刺痛。
她強迫自己看向王哲那只半睜的左眼,開口,聲音因為刻意壓制而顯得有些平板、僵硬,
像在背誦臺詞:“王哲,能聽到我說話嗎?關于九月十七日凌晨,
我們還需要你更詳細的說明。另外,”她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桌面上的鑰匙串,
指向那個漆黑的U盤,“這個U盤,是你的嗎?里面存儲了什么內容?”她的語速很快,
幾乎沒有停頓,一個問題緊接著另一個問題拋出,如同連珠炮。王哲毫無反應。
半睜的左眼空洞地望著天花板的方向,眼瞼下的眼球如同死魚般凝滯不動。一秒。兩秒。
林簡的心臟猛地揪緊!死亡的倒計時在她腦中瘋狂鳴響!不能再停!絕對不能!“回答我!
”林簡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刺耳,打破了審訊室的死寂。同時,她的左手猛地從桌下抬起,
五指張開,用纏著膠布的中指指關節,狠狠敲擊在堅硬的金屬桌面上!“咚!咚!咚!
”指骨與金屬猛烈撞擊,發出沉悶而響亮的噪音!膠布下的傷口受到劇烈震動,
瞬間傳來一陣鉆心的劇痛,讓林簡的眉頭狠狠一皺,臉色又白了幾分。
這突如其來的噪音和劇痛,像一根針,狠狠刺入了王哲麻木的意識。
他那死寂的左眼眼球極其輕微地轉動了一下,渙散的瞳孔似乎有了一絲焦距的跡象,
極其緩慢地、艱難地移向林簡的方向。被紗布包裹的喉嚨里,
發出一陣“嗬…嗬…”的、如同砂紙摩擦般的微弱氣流聲。“U盤!”林簡忍著指尖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