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
好熱······
渾身上下像是被火燒著了一樣。
林晚從疼痛中驚醒,費力睜開眼睛看向四周——
高大茂密的樹叢,朦朦朧朧一團中漏出幾點星光。
林晚從地上坐了起來,她這是在哪?
霎那間,無數(shù)的畫面記憶在腦海中閃現(xiàn)。
“你就是林知青吧?長得真好看!”
“哼,一看就是個狐貍精,活該被欺負!”
“喲,跟生產(chǎn)隊隊長的兒子勾搭上了啊,你行啊林晚!”
······
林晚皺眉,這都是些什么?
這并不是她的記憶。
她摸摸腦后正隱隱作痛的傷口——
嘶,好痛!
身上滾燙,應該是傷口發(fā)炎導致的高燒。
林晚迅速分辨著身體的情況。
她叫林晚,是來自現(xiàn)代的古典舞頂級舞蹈家。
父親是御醫(yī)世家傳人,母親是全國女子武術冠軍。
林晚從小受家庭熏陶,父母本以為她會從醫(yī)或是習武,但小小的林晚卻極有主見。
她熱愛舞蹈,五歲就進了專業(yè)的舞蹈學校學習古典舞與民族舞,還未成年就已經(jīng)拿獎拿到手軟。
23歲,已經(jīng)是國內(nèi)首屈一指的舞蹈家了。
今天,她受邀參加頒獎典禮,卻遭遇車輛突然失靈,不幸墜落山崖,醒來后便是這般景況。
只是······
她總感覺有哪里不對。
腦海中不屬于她的記憶在瘋狂涌入。
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林晚,是城里到橫堤溝下鄉(xiāng)插隊的知青,來這里已經(jīng)快兩年了。
父親早逝,家里只有一個在小學教書的母親。
礙于家境窘迫,林晚上完高中并沒有如愿在城里找到工作,母親對此無能為力,她不得不跟著知青大部隊去下鄉(xiāng)。
林晚生得漂亮,可以說是美。
漂亮跟美,是兩個不同級別。
年輕姑娘都可以說是漂亮的,但不一定都美。
恰好,林晚就是個頂頂美麗的姑娘!
但家貧貌美,對女孩子來說往往是有著致命的缺陷。
在城里時,跟母親住在一起好歹還有人護著她;但到了這偏遠的小村落,嬌軟動人的林晚無疑是落入狼群的小羊羔。
女知青們看不慣她,排擠她;男知青們總愛往她身前湊,為她帶來了不少的風言風語。
更要命的是,林晚身體嬌弱,性格也極為懦弱。
剛到這下鄉(xiāng)的前幾個月,可謂是每天都有是非。
后來,生產(chǎn)隊隊長的兒子周建設跟她表了白,說喜歡她,想跟她處對象。
林晚很惶恐,她并不喜歡周建設,但她也知道,他說的有道理——
“林晚,你跟我處對象,整個生產(chǎn)隊里就沒人敢欺負你,說你的閑話了。”
在林晚的沉默不語中,周建設將它當作了默許。
林晚跟周建設處對象的消息,轉(zhuǎn)瞬就傳遍了整個橫堤溝村。
這更加劇了知青點,其他女知青對她的不滿。
周建設對她很好,人也很守禮。有他的照顧,林晚確實生活輕松了一些。
可惜好景不長,去年冬天,周建設入伍參軍去了。
村革委會主任趙田生,年紀一大把了,還想臨老入花叢,從林晚到村里的第一天,他就一直盯著。
知青點很多女知青都被他或言語挑撥,或動手動腳占過便宜。
要不是有周建設擋在前面,以林晚柔弱的身體,懦弱的性格,危矣!
今天就是趙田生,以林晚近期工分不夠為由,將她騙到荒山小樹林,欲要強迫。
林晚不從,爭執(zhí)間林晚踩空摔倒在山坑里,后腦勺堪堪碰到一塊凸起的石頭上,人當時就昏了過去!
趙田生見流了血,生怕出了人命,腳底打滑一溜煙就跑了。
信息接收完畢,林晚感嘆這個跟她同名同姓的姑娘,可真夠慘的,一下子就摔死了。
現(xiàn)代社會從懸崖摔下的自己,估計只會比這個更慘。
林晚嘆息。
她腦袋有些不夠使了。
她這是穿越了?
林晚正蹙眉凝神間,就聽林子外傳來一陣人群的腳步聲。
“周隊長,我可是看清楚了,就是你家兒媳婦跟人鉆小樹林里······錯不了,鐵定是林晚!”
一行人中,領頭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手里拿著一桿旱煙袋,此刻也沒心情抽,只把一張苦瓜臉上的紋路皺得更深。
跟他說話的,是一個身穿藍布褂的矮個年輕女子,扎著兩條小辮,正一臉得色的跟在一旁。
在他們身后,則是跟著三五個或男或女的村民。
他們手上提著好幾盞煤油燈,以他們?yōu)橹行模闹艿纳揭岸剂亮似饋怼?/p>
瞧他們的打扮,都是七十年代的裝扮。
林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穿的,也是類似的服裝。
林晚打了一個激靈——
知青,生產(chǎn)隊隊長······
她徹底回了神。
這是······七十年代!
那個男女拉拉手都要被雙雙判處流氓罪的時候。
前面那群人顯然就是沖著自己來的——
該怎么辦?
林晚頓時焦躁起來。
楊曉雨一雙眼睛滴溜溜的四處亂看,心下暗喜。
她們幾個女知青,早就看不慣那嬌滴滴的林晚,那模樣那身段,活脫脫就是個小妖精!
同一個隊里的男知青,都爭著給她林晚送殷勤。
呸!
臭不要臉!
明明看到她跟革委會主任就在這一塊的,怎么找了這一會都沒見著人呢?
不過,她敢打賭林晚肯定就在這附近!
楊曉雨今天下工,偷聽到了趙田生跟林晚的對話,知曉了晚上他們約在這邊說話。
晚上她等林晚出去,就偷偷跟在后面。
見趙田生果然存了這個心思,她覺得是個壞了林晚名聲的好機會,當下也不挺身相救,一轉(zhuǎn)身就準備去告密!
她知道辦那事需要點時間,所以離開樹林后特意多等了一會,估計林晚已經(jīng)被那五旬老頭得手了,這才喜滋滋的跑去生產(chǎn)隊長家報信。
生產(chǎn)隊長家在村頭前兩戶,從這邊走過去還有點遠。
但楊曉雨不怕累。
她快速奔跑起來,邊跑還佯裝擔憂的喊叫起來——
“林晚不知道跟誰跑出去了,大半夜的鉆小樹林里······”
“林晚,林晚, 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楊曉雨嘴里說著些含糊不清的話,村里不少人家都被吵醒了,只不過大部分都躺著沒動,有些已經(jīng)醒來了,索性開了門出來看是怎么個事。
終于跑到了生產(chǎn)隊長家,此刻的周隊長周為民也早就被村里的響動驚醒,聽見了自家敲門聲,忙披衣起來開門。
一打開門,就見村尾知青點的楊知青,一臉驚慌的說道:
“周隊長,我看到林晚半夜不睡覺,跟男人鉆小樹林了!”
楊曉雨并沒有明說那男人是革委會主任趙田生。
她怕他找她的麻煩。
反正該發(fā)生的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又隔了這么久的時間,趙田生說不好都已經(jīng)跑了。
只要林晚被人拿住就行!
她那個身板,真要被人欺負了,哪怕對方是個不中用的老頭子,還不是得半天起不來?
楊曉雨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齷蹉想法,見眼前的周為民一臉震驚的愣在這里,忙又催促道——
“隊長,你兒媳婦跟人鉆小樹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