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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管家俯身時,看見她指甲深深掐進黃花梨木,指縫里嵌著帶青斑的木屑 —— 正是青蚨引毒發時特有的熒光碎屑。他忽然想起新帝的密旨:「若陳淑貞提及槐樹、芙蓉池,必殺之,碎其尸,焚其居。」
但他終究沒忍心毀去這具尸體。當陳淑貞的指尖停止抽搐,他小心翼翼將她的手擺成握筆狀,腕間蓮花銀鐲滑落在地,露出內側模糊的「柳」字。妝匣暗格被打開,里面躺著半片槐樹葉,葉脈竟天然形成「墨」字 —— 那是柳輕墨的「墨」。
三日后,陳老夫人的棺木停在城南義莊。王管家盯著棺木內壁新刻的蓮花紋,忽然聽見義莊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他掀起簾子,看見個衣著樸素的少女抱著妝匣站在月光里,腕間銀鈴輕響,與當年淑妃娘娘的平安鈴一模一樣。
「畫皮師?」王管家的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老夫人臨終前說,若見耳后青斑之人,便將這...」他從袖中掏出半片槐樹葉,葉脈「墨」字在月光下泛著熒光,「交給她。」
少女接過樹葉的瞬間,王管家看見她耳后閃過極淺的青斑。他忽然想起陳老夫人臨終前未說完的話 —— 芙蓉池的槐樹根下,埋著淑妃娘娘的人皮面具,而面具耳后,刻著與這少女相同的青斑。
棺木入殮時,少女的羊毫筆在陳老夫人左頰輕點,三道抓痕竟在瞬間活了過來。王管家看見她指尖閃過銀藍光芒,那是青蚨引毒素特有的熒光,與陳老夫人指甲縫里的木屑一模一樣。
「管家可知,老夫人抓的不是黃花梨木。」少女忽然低聲道,筆尖在皮膚上畫出極細的槐樹葉脈絡,「是城南義莊的老槐樹,樹根下埋著...」話未說完,便被王管家突然的咳嗽打斷。
他望著少女腕間的平安鈴,終于確定她就是柳家遺孤柳輕墨。而陳老夫人用指甲刻在槐樹深處的,正是當年淑妃娘娘假死的關鍵證據 —— 半支混著青蚨母蟲血的螺子黛,足以證明新帝豢養蟲王、濫殺無辜的真相。
子夜的義莊飄起細雪,陳老夫人的棺木漸漸被檀香浸透。柳輕墨摸著妝匣里新得的槐樹葉,忽然發現葉脈「墨」字周圍,竟有極細的蟲蛻紋路 —— 那是青蚨引毒素擴散的軌跡,也是通往皇宮地下蟲巢的地圖。
窗外,老槐樹的影子在雪地上搖晃,像極了二十年前朱砂巷的月光。柳輕墨不知道,陳老夫人臨終前刻在樹皮上的蓮花暗語,此刻正被沈硯冰的暗衛拓下,送往將軍府的密室。而密室暗格里,半幅《易容秘錄》殘頁正在無風自動,上面「青蚨引反噬之法」的朱砂字,正與槐樹葉上的蟲蛻紋路完美重合。
這一夜,大涼河的冰層下傳來細微的蟲鳴。陳老夫人棺木內側的蓮花紋,在柳輕墨的羊毫筆下悄然改變弧度 —— 那不是普通的蓮花,而是青蚨展翅的姿態,正指向千里之外的皇宮,指向新帝用來飼養蟲王的血色地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