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接下來幾天,姜菀一直沒出現。
直到出院那天,喬宴臣才又見到她。
她和沈嘉珩一起出現在病房門口,沈嘉珩親密地拉著她的手,臉色紅潤。
“宴臣哥,你身體好得真快,不像我,從小體弱多病,我只是有點小感冒,阿菀就緊張得不得了,”沈嘉珩嬌嗔道,“非要帶我來醫院檢查。”
喬宴臣平靜地收拾著行李,連頭都沒抬。
姜菀一直盯著他,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什么情緒。
“這次正好接你一起回去,嘉珩家最近裝修,這幾天要搬來和我們一起住。”她突然說。
“哦。”喬宴臣拉上行李箱拉鏈,“隨意。”
反正等一個月的離婚冷靜期結束,他們就再無關系了。
她想要誰住進來,都和他沒有關系。
見他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姜菀的表情瞬間陰沉。
回到別墅后,姜菀像是故意賭氣,當著喬宴臣的面和沈嘉珩各種親密。
可無論她怎么刺激,喬宴臣都無動于衷。
晚餐時,姜菀親手給沈嘉珩剝蝦,喂到他嘴邊。
喬宴臣機械地咀嚼著食物,味同嚼蠟。
“啊!”沈嘉珩突然驚叫一聲,抓撓著手臂,“好癢……”
喬宴臣抬頭,看見他脖子上迅速泛起大片紅疹,呼吸變得急促。
姜菀立刻抱起他:“叫醫生!”
私人醫生很快趕到,診斷是花生過敏。
姜菀臉色陰沉地叫來傭人,聲音冷得嚇人:“我說過多少次,嘉珩對花生過敏,為什么晚餐里會有花生醬?”
傭人低著頭,手指不安地絞著圍裙邊,眼神飄忽地瞥向喬宴臣:“是、是先生非要我放的……對不起太太,我只是個打工的……”
喬宴臣震驚的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我什么時候——”
“先生,您就別狡辯了,”傭人突然提高音量打斷他,“您親口說的,看不慣沈先生住進來,嫉妒太太對他好,所以讓我們給他點顏色瞧瞧……”
“喬宴臣。”
姜菀的聲音像淬了冰,整個餐廳的溫度仿佛都降了下來。
她一步步走近,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聲音格外清晰。
“從民政局那天起你就安安靜靜的,我還以為你終于學乖了。”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涼薄得像要看穿他的心思,“沒想到,你竟把心思放在這里了。”
喬宴臣正要反駁,卻突然怔住——
他分明看到姜菀唇角微微上揚,雖然轉瞬即逝,但那抹笑意真實存在。
“既然你敢讓嘉珩過敏,”姜菀轉身從酒柜取出一瓶烈酒,玻璃瓶底在桌面敲出清脆的聲響,“那你也該嘗嘗過敏的滋味。”
喬宴臣后背抵在冰冷的墻面上,心口連同四肢百骸都發著冷。
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他酒精過敏。
兩個保鏢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肩膀,粗糙的手指掐得他生疼。
烈酒嗆入喉嚨時,火辣辣的灼燒感從口腔一直蔓延到胃里。
他劇烈地咳嗽,酒水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卻還是被灌了大半瓶。
很快,熟悉的刺痛感從皮膚深處泛上來。
他的脖頸、手臂開始泛起大片紅疹,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眼前的景象也開始模糊。
在徹底陷入黑暗前,喬宴臣最后看到的,是姜菀站在逆光處,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她在笑。
她居然在笑。
再醒來時,臥室里只開了一盞昏黃的壁燈。
姜菀坐在床邊,細白的手指正在翻閱文件,聽到動靜才抬起頭。
“醒了?”她合上文件,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以后別再這樣了。”
喬宴臣艱難地撐起身子,喉嚨火辣辣地疼。
他看著姜菀明顯緩和的神色,突然明白了什么,瞬間痛不欲生——
她根本不在乎沈嘉珩過不過敏。
她在乎的是他這段時間的冷淡,享受的是他為她爭風吃醋的樣子。
就像那些被鎖在保險柜里的情書寫的,她喜歡看他為她瘋狂,為她失去理智。
可惜,這一次,他不會再陪她玩這個游戲了……
還有十五天。
十五天后,他們便正式離婚,再無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