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等到莊灼音回到殿內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
看著眼前燈火通明的屋子,莊灼音眼中閃過一絲驚詫。
但當她的手剛搭在門上,一陣凌冽的掌風就迎面襲來。
莊灼音下意識躲過,就看見大殿內臉色蒼白的姜云期、滿臉慍色的裴褚休和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仙侍。
見她進來,裴褚休一聲厲呵,“怪不得這么輕易就將心愛的簪子給了云期,原來是在上面下毒了。”
莊灼音這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這件事我并不知情。”
裴褚休沒理會她,轉而看向醫(yī)師,“云期情況如何?”
醫(yī)生恭敬回答,“這毒并不兇險,只是解毒需要以心頭血做藥引。”
在醫(yī)師的話和姜云期蒼白的臉色面前,莊灼音的解釋顯得十分徒勞。
裴褚休聽到要心頭血當藥引,當即就讓人將莊灼音按住,他自上而下地俯視著被按住的莊灼音,語氣冰冷,
“做錯了事情就應該承擔后果。”
莊灼音解釋的話語哽在喉中,他不會信她的,不論怎么解釋,他都不會信她的。
看著刀子插入胸膛,心頭血被取出來的時候,莊灼音似乎覺得,連帶著她對裴褚休的感情也被取走了。
直到她臉色蒼白,眼前的人和物都模糊不清的時候,裴褚休才叫停。
莊灼音癱倒在地上,裴褚休抱著姜云期從她身邊走過,連一個眼神也并未施舍給她,只留下一句,
“好好反省。”
宮殿的大門被關上,仙侍也都被帶走。
莊灼音撐著虛弱的身體來到了榻上。
夜色濃重,宮殿內空蕩蕩的只剩下她一人。
她害怕的蜷縮在床上,可因為風驟然熄滅的燭火再次加重了她的恐懼,莊灼音又踉踉蹌蹌地下床將所有燭火點燃。
燭火搖曳,看著地上的影子,死寂、恐懼、孤獨彌漫了莊灼音的全身。
她想到了父母剛離世,她初到仙界的那段時間。
陌生的地方加重了她的恐懼,她害怕一個待著,剛開始她害怕自己成為麻煩,總是一個人躲在床幔里流眼淚。
是裴褚休偶然發(fā)現,得知了她害怕一個人之后,便日日陪在她身邊。
不論在哪里,他們總是形影不離。
裴褚休牽著她的手,帶她穿過漫長的黑夜,“別怕,我會永遠陪著你。”
整整七天,莊灼音被關在屋子里面,看著外面日升月落。
像是被人遺忘了一樣,七天里面,沒有人來看過莊灼音一眼。
等到宮殿的大門被打開的時候,莊灼音看著門外的裴褚休和姜云期,神色有點恍惚。
看著她蒼白的面色,裴褚休心下一驚,問出口的話卻是,“知道錯了嗎?”
莊灼音沉默著沒有回答。
她本來就無錯,何談知錯?
姜云期倒是在一旁大度地說:“沒關系,灼音姐姐我現在已經好了,你不要自責。”
莊灼音抬眸對上姜云期的視線,“我為什么要自責?”
姜云期的眼眶瞬間紅了起來,抓住裴褚休的袖子哭訴,“是我不對,不該跟灼音姐姐計較。”
裴褚休看著固執(zhí)的莊灼音,心中那點對她的擔憂瞬間變成了失望。
“明日還有母后的宴會,你別忘了。”
他丟下這一句,不再看她一眼,便帶著姜云期離開。
次日的宴會上,姜云期被裴褚休帶在身邊,形影不離,莊灼音則不遠不近地跟在兩人身后。
一位女仙湊到裴褚休和姜云期跟前,“聽說仙君和灼音上仙好事將近,今日一看,果然恩愛不凡。”
話音一落,姜云期面上的表情一變。
眼見氣氛尷尬下來,有女仙小聲解釋了一句。
“灼音上仙在后面,仙君旁邊站著的是他師妹。”
這話一出,眾人臉上都有些尷尬,不遠處的議論也隨之傳來。
“仙君不是要跟灼音上仙定親了嗎?怎么現在看著反而是跟師妹關系好上許多?”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才是一對仙侶。”
周圍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姜云期看向裴褚休,眼眶都泛著紅意。
裴褚休聽著他們的議論眸色一沉,出聲說道:
“當初本君修煉受傷危在旦夕,是云期替我尋來藥引,莊灼音反而無動于衷閉關修煉,未曾問候本君半點!”
莊灼音聽見他的話,先是驚訝,而后便是洶涌而來的痛苦。
明明是她替他尋藥……
她和他這么多年感情,僅僅是因為姜云期的一句謊言,便破裂地干干凈凈。
她再也忍不住,走到兩人面前。
“當初是我為你去歸墟尋藥,但被死氣所傷,這才閉關修煉。”
莊灼音說著,將手中的留影子石遞給裴褚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