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是夜。我來回翻滾，腦海里想起白天的事總覺得不對勁。后背在床單的摩擦下灼熱起來。
我起身坐了起來。再次走到奶奶房間門口。奶奶依舊不在。弟弟看起來和平時一樣，
睡的正安穩。沒有窸窣的聲音，鼓起的被子。果然昨夜只是一場幻象。
一定是雄黃酒的酒勁太大了。我松口氣剛要走出奶奶的房間門。
門外卻響起了奶奶拄著拐杖的腳步聲。我下意識躲進了柜子里。隔著柜子縫，
看見奶奶走進了屋。她在桌子旁背對著我坐了下來。我疑惑的看著這一幕。
風吹動窗外的樹葉，樹影搖曳。窸窣的聲音響起。越來越大，越來越響。我震驚的捂住嘴。
早就聽聞端午是一年中陽氣最盛的時節。容易招惹毒蟲。奶奶的窗前還掛了不少艾草的藥包。
五彩的，奇異的各色蟲子從窗臺翻越進來。是壁虎。從未見過的色彩如此鮮艷的壁虎。
大大小小爬滿了弟弟的身體。這次弟弟的頭也被遮蓋住。奶奶始終沒有吭聲。
安靜的看著這一幕。我以為和昨晚一樣會很快結束，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窸窣的聲音卻再次響起。再次出現的是成群結隊的五彩蝎子。
只是很快它們和先前爬滿弟弟的壁虎纏斗起來。弟弟身上依舊覆蓋了厚厚的兩層毒物。
弟弟依舊安穩的睡著。甚至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聲。「guiguigui……」
癩蛤蟆的聲音響起。聽取蛙聲一片。大只大只的癩蛤蟆爬到了弟弟的身體上。
每兩只互相交疊。叫聲急促而喧鬧。癩蛤蟆時不時伸出舌頭卷起弟弟身上的壁虎。
我幾乎被晃瞎了眼。五彩的癩蛤蟆密密麻麻疊滿。令人作嘔的畫面，我閉上眼。
大腦飛速旋轉起來。11壁虎，蝎子，蟾蜍……都齊了，還差最后一種。我睜開眼睛。
這次來的是蜈蚣。依舊是五彩的顏色多彩的蜈蚣。癩蛤蟆的叫聲混亂起來。
四種毒物纏斗在一起。已經幾乎看不見弟弟的影子了。不知過了多久，
它們不約而同的停下纏斗。可怕的啃噬聲響起。尖叫聲差點壓抑不住。隔著柜子縫，
我開始不安焦急起來。奶奶始終背對著我。我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潛意識告訴我在柜子里待著是最安全的不知過了多久，我的雙腿變得麻木酸痛不已。
磨人的啃食聲中我蹲了下來。我捂住了眼睛和耳朵。我不知道事情怎么會發展成這樣。
奶奶的背影看起來可怕無比。
我想不到從小拉扯我和弟弟長大的奶奶會變得如此的陌生和可怕。我自認是個膽小鬼。
我甚至不敢走出這個柜子。這樣想著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再次清醒過來。
蹲了一晚的腳使不上力氣。我一下撲出了柜子。「醒了啊，死丫頭。」
我的大腦一瞬間變得清醒無比。用此生最快的速度爬起身來。
奶奶手里正把玩著一顆五彩的珠子。床上已經沒有了弟弟的身影。
我強裝著一副正常的樣子問起奶奶。「弟弟去哪了啊，奶奶？」奶奶吞下那枚珠子。
才正眼看向我。「你不是都看到了，裝什么？」我艱難的咽了口口水。
「那他……他真的死了嗎……」12「死了，被啃的只剩骨頭了，早埋了。」
我的額頭冷汗直冒。開始害怕起來。弟弟死了。奶奶卻沒有掉一滴眼淚。她的面色不悲不喜。
更加讓我恐懼起來。「你怎么不問我為什么看著你弟弟死掉？」我默默蜷縮起身體，
坐在地上雙手抱住膝蓋。「奶奶這樣做，一定有您的道理。」奶奶卻哈哈大笑起來。
卻又嗤笑一聲。「死丫頭你倒是識時務。」「出去吧。」難得的奶奶和顏悅色的沖我說著。
我起身就跑出去。一直到臥室關上門。無力的癱軟在地，巨大的恐懼和疲憊感將我擊垮。
我現在是不是要立馬逃走，防止奶奶對我下毒手。可是看剛才的樣子，也不像要對我下手。
逃出去之后呢，報警？五彩的毒物把弟弟吃了。說出去都沒人信。而且我沒有任何證據。
大腦嚴重超了負荷。我索性倚著門再次昏睡過去。再次睜開眼。我站起身，推開門。
門外安靜的可怕。我試探的走出去。「哈哈哈來福別鬧！」弟弟正在和來福玩耍。等等，
我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弟弟不是死了嗎。「姐姐，你在那站著做什么？」只一聲。我便知道。
他不是弟弟。弟弟從來不會用這樣天真的語氣喊我。我卻面色如常的回應起他。「弟弟，
奶奶呢？」「奶奶啊，她還在睡覺，我們一起去叫奶奶起床吧！」我正猶豫要不要靠近他。
他卻一把拉起我的手朝屋里跑去。溫熱的有力的手。我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手反抓住他的手腕。探向他的脈搏。是獨屬于活人的跳動。13「奶奶，起床了，
再不起床太陽就要曬屁股了！」我看著弟弟跑到奶奶身邊搖晃。
難得看到弟弟和善可愛的一面。隨即猛的想起什么。奶奶歲數大了。從來都不睡懶覺的。
我遲疑的靠近奶奶的身體。將手指靠近奶奶的鼻子。愣怔的收回手指。沒有呼吸。怎么可能，
明明早上奶奶還生龍活虎的站在我面前。「姐姐，奶奶是不是死了啊。」我站在原地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