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生日那天,我強撐著不適的身體陪著他們父子在游樂場玩。
可兒子卻嫌棄我拖后腿:“媽媽你要是不舒服就自己去醫院,不要打擾我和爸爸的心情。”
就連丈夫也忍不住皺眉:“不就是胃疼,你怎么這么矯情?”
我實在支撐不下去,只能自己打車去了醫院。
可輸完液離開醫院時,我卻看到丈夫和兒子竟然在病房里陪著一個女人。
丈夫在削蘋果,兒子在唱歌。
看著這溫馨的一幕,我擦掉眼淚,撥通了爸爸電話
“我想回家了。”
四年沒有聯系,爸爸有些詫異,但仍舊忍不住的高興:
“那他們父子呢,你打算怎么安置?”
看著病房內和諧的仿佛一家三口,我譏笑道:
“他們呀,正跟詐騙犯玩的高興呢。”
1
隔著玻璃窗,我看見兒子湊到女人跟前求表揚:
“宋媽媽,聽了我的歌有沒有感覺舒服點?”
丈夫笑著將削好的蘋果遞過去:
“之揚,別吵到你宋媽媽休息,宋媽媽早點好起來,就能賺更多錢帶之揚去迪士尼城堡了。”
聞言,素來不可一世的兒子乖巧地在一旁坐下:
“宋媽媽真厲害,不像我媽媽那個廢物,每個月賺的錢都不夠給我買一套樂高積木。”
要不是親眼看見,我怎么也想不到。
平時高冷傲慢的丈夫和兒子,會有如此溫柔體貼的一面。
平日里,他們對我是動輒斥罵,不管我對他們有多好,都完全不領情。
有一次,丈夫胃痛,我趁午休坐一個多小時的地鐵去送熬好的養胃粥。
他卻連一句謝謝都沒有,甚至不耐煩地打掉我手里的保溫杯。
“你就不能想想怎么賺錢嗎,成天干這些婆婆媽媽的事,煩不煩啊。”
丈夫雖然不好,但好歹我們還有一個兒子。
于是,我把更多的感情投入到兒子的身上。
兒子感冒,因為怕他半夜發燒,隔會兒就要量一次體溫,我幾天沒睡一個整夜覺。
丈夫卻嫌我半夜經常起身,自己搬去了客房睡。
兒子也不領情,皺著眉頭嘟著小嘴嫌棄我:
“幼兒園里,別的小朋友的媽媽都化著好看的裝,穿著漂亮的裙子,還會給他們帶禮物,媽媽你為什么永遠都這么邋遢?你也太沒用了!”
想到這里,我不免有些心酸。
這幾年我一心經營我們的小家庭,想讓他們感受到家的溫暖,他們卻在這里跟別人上演天倫之樂。
既如此,那我也沒什么可留戀的了。
晚上十點半,丈夫周堯才帶著兒子周之揚回到家。
推開門看見我半躺在沙發上,兩人的歡聲笑語忽而就消失了。
“你怎么還沒睡?”
我淡淡解釋道:“剛輸液回來沒多久,睡不著。”
周堯先是詫異,然后心虛地挪開眼神:“不就是胃痛而已,怎么還輸上液了……”
他抱怨我矯情,可那個女人只是一點小感冒,他就一整晚都陪在她身邊!
離開醫院的這一個多小時,我已經調查清楚了。
那個女人是周堯的白月光宋清雨,簡歷上寫的是國外名校畢業,金融系的高材生,在華爾街做過幾年風投,前段時間剛回國。
可實際上,她回國的原因完全是在國外呆不下去了。
她勾搭了很多富豪,讓他們協助她以莫須有的項目進行非法集資,事情敗露后,被原配找上門,這才狼狽逃回國內來。
護士親口告訴我:“宋女士就是有點小感冒,其實吃點藥就好了,但她老公不放心,非要輸液,說輸液好得快……他們夫妻真是恩愛。”
可護士不知道,他口中的恩愛夫妻只不過是一對狗男女。
讓我更惡心的是,周堯撒謊真是張口就來,連自己媽媽都可以詛咒。
想到這,我的心里一片苦澀。
當初和家中決裂,不顧一切也要留在這里廝守一生的男人,竟是這樣一個對家庭不忠的男人。
見我不說話,他們父子對視了一眼,臉上寫滿嫌惡。
“你不會生氣了吧?胃痛也不是什么大病……何況你看,我們怕你沒吃東西,還給你帶了吃的,對你多好。”
像是施舍,他將手中的打包盒丟給我。
我打開一看,是一份辣椒炒牛肉。
我語氣平靜道:“胃痛不能吃辣,而且我從不吃牛肉。”
他怔了一瞬,然后惱怒地搶回去,直接將盒子扔進垃圾桶:“愛吃不吃,真麻煩。”
他拉著兒子進了房間,而我盯著手機屏幕上爸爸發過來的航班信息,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2
第二天我去公司提了離職申請。
主管愣了愣,陰陽怪氣道:
“你確定要辭職嗎,咱們公司媽媽崗就那么幾個,這個名額可是你老公求了很久我才讓給你的。”
“雖然沒有五險一金,工資也稍微有些低,但是你能空出時間陪伴孩子和家人,這可比什么都重要。”
我冷冷一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公司。
剛走出大門,就看見了三張熟悉的面孔。
宋清雨抱著周之揚,和周堯并肩而行,看起來確實很般配。
見了我,周堯有些詫異:“你怎么在這里,不用上班嗎?”
“我辭職了。”我語氣平靜。
“辭職?”周堯就像被點燃了的爆竹,一下子就炸開了,“你知不知道為了你這份工作,為了搶到這個媽媽崗的名額,我求了多少人,說了多少好話,你怎么能辭職?誰準你辭職的?”
等他說完我才開口:“已經辭了。”
周之揚摟著宋清雨的脖子顯得很是親熱,囁嚅道:“媽媽,你就不能學學宋媽媽嗎,你這樣沒出息,我會很看不起你的。”
“宋媽媽?”我反問,“就是這位女士嗎?”
周堯這才連忙把周之揚從宋清雨手中抱過來:“這是我的大學同學,很優秀的獨立女性,在國外做大生意的,人家是專門來請我和之揚吃飯的。”
這話與其說是解釋,不如說是炫耀。
他還在繼續用嫌惡的語氣跟我說:“你要是也能像清雨那么厲害,辭職就辭了,可現在家里是什么情況,你也敢辭職?”
說來說去,又繞到原來的地方了。
我搖搖頭:“可我已經辭了。”
若是換做從前,只要他不高興,我就會第一時間認錯。
“愛情里沒有對錯,只要你不高興,就是我做的不夠好。”
可現在不一樣了,我連跟他爭論都嫌浪費時間。
我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一番宋清雨。
她臉上帶笑,眼神里卻全是挑釁。
“裴小姐,聽說你都三十六了,這個年紀的女人,辭了職可不好找工作啊。”
“要不這樣,我幫你推薦一下,你就去我朋友的公司做個保潔,好歹還能有份收入。”
“我的事情,就不勞宋女士費心了。”
嗤笑一聲后,我甩手就走。
完全不管身后周堯的怒吼。
回到家時已近傍晚,周堯父子齊刷刷地坐在沙發上。
“哼,你還知道回來。”周堯臉色陰沉,“怎么,出去這半天找到什么好工作了?”
我輕笑,不置可否。
猶豫過后,我還是想把宋清雨的情況告訴他。
畢竟夫妻一場,就算離婚,也別讓他被人騙了才好。
剛要說話,他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接過電話,周堯語氣變得格外溫柔。
“清雨,你感冒好些了嗎?——你要請我們去海城玩?!好啊,什么時候?”
掛斷電話后,他喜形于色道:“清雨邀請我和之揚去海城旅游,兩天后的機票,這幾天你就自己在家吧。”
兩天后?
我微微挑眉,真巧啊。
之后兩天,周堯都忙著買東西。
從他們父子的交談中,我得知他連信用卡都刷爆了。
周堯收拾衣服時,我正抱著電腦看財務報表,公司的盈利頗為可喜,爸爸發來消息督促我準時回家。
“你肯回來,對我和你媽來說是個意外之喜,比公司連年盈利都要讓我高興。”
我鼻頭有些酸澀。
卻聽見旁邊的父子倆正竊竊私語。
周之揚奶聲奶氣道:“爸爸,你買這么多東西,把錢都花完了還怎么去旅游啊,要不你再問媽媽要點兒?”
周堯撇撇嘴:“你覺得你媽媽能有錢?你以為是你宋媽媽嗎?”
以前還只是背地里說,現在都已經不藏著掖著了。
看樣子在周堯的心里,他和宋清雨是好事已近。
我嘲諷笑了笑:“既然我不如宋清雨,那我也不耽誤你了,離婚吧。”
3
被我這樣當面戳破,周堯愣了愣,漲紅了臉道:
“裴雅希,你心臟看什么都齷齪,我和清雨就是普通的朋友關系,你當著孩子的面亂說什么?”
我冷笑,不明白一個背叛了家庭的人是怎么好意思說別人齷齪的。
“你都已經讓兒子叫她媽媽了,你是什么心思你自己清楚,別糾纏了,簽字吧。”
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丟在他的面前。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又看了看那份協議。
靜默一瞬。
半晌,他怔怔開口:
“為什么?就因為你胃痛我沒有陪你去醫院?”
聞言,之揚在一旁連忙附和起來:“媽媽你真小氣!爸爸都跟你解釋過了,那天是奶奶生病了。”
對于這一對撒謊成性的父子,我一個字都不想多說。
“說話啊!憑什么提離婚!”或許是我的態度惹怒了他,他咬牙沖著我怒吼。
我重重的嘆了口氣,“那你到底想怎么樣?我只有一個要求,好聚好散!”
他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想用這種方法來引起我的注意,獲得更多的關心嘛!你就是缺愛!”
“我可告訴你,別什么時候假戲真做了,自己下不來臺。”
“就是,畢竟爸爸有很多人喜歡,宋媽——”
之揚的話說了一半,被周堯捂住了嘴巴。
他以為我不知道宋清雨和他的那段過去,但我其實早都知道了。
周堯向來不會去反省自己的錯:“別裝了裴雅希,你一個三十六歲的老女人,和我離婚了還有誰會要你?要是真的簽了字,我怕你哭著求我都來不及,自己冷靜想想吧。”
話落,他摔門而去。
之揚聳聳肩:“看吧,都說了讓你別作,爸爸生氣了吧?活該!”
隨后也回了自己房間。
我沒有理會他們,回到書房跟爸爸討論之后的工作計劃。
直到工作結束,周堯都還沒回來。
我站在陽臺上,清楚地看見他在樓下的椅子上玩手機。
他應該忘記自己登過電腦,此刻聊天記錄正在電腦上同步。
“真煩,她竟然敢跟我提離婚。”
“離就離,你有什么舍不得的,讓她凈身出戶,我們一家三口出國去不好嗎?”
“你說的有道理,反正裴雅希離了我也不會有人要,到時候有她后悔的。”
宋清雨三言兩語,就讓周堯堅定了離婚的決心。
幾分鐘后,他進了家門,直接走到我面前道:“離婚可以,但你必須要凈身出戶!”
“好。”
說完我們倆各自在協議書上面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4
當晚,我就帶著行李搬了出去。
離開的時候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個小房子。
是我和他結婚后一起買的,房子雖小,但也有我們曾經美好的回憶。
想不到我在這個城市的生活,以及我的這段轟轟烈烈的感情,最后會以這樣不堪的方式結束。
見我立在門外,周堯雙手插兜靠在門框上:“凈身出戶你可是答應了的,現在后悔也沒用了。”
我冷笑:“我不會后悔,你也別后悔。”
第二天一早,我竟又在機場碰見了他們父子。
他拖著行李箱正在辦登機,見了我有些警惕。
“你怎么在這里?跟蹤我?”
“真看得起你自己。”我譏誚道。
他冷笑:“不是跟蹤我,怎么這么巧你會出現在機場?你一個連工作都沒有的人,總不會是去出差吧?”
“但是我可要跟你說清楚,清雨只給了我兩張機票,就邀請了我和之揚,不能帶你去的,何況我們已經協議離婚了。”
“快別提宋清雨了,你知道她的過去嗎?你很了解這個人嗎?”
我還是不忍心他被騙的太慘,有心提醒他。
誰知道他卻得意道:“我當然了解她,我們可是彼此的初戀,她就是因為舍不得我才回國來的,她在國外做的是風投,是華爾街的精英。”
“華爾街的精英會為了一個已婚已育的中年男人回國?”
“這就是愛,你懂不懂?更何況我這個年紀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你懂什么?還敢挑撥我和清雨的關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還在絮絮叨叨,來接我的管家卻已經走到了我的身旁。
“大小姐,行李交給小王去托運吧。”
一行人接過我的行李,不遠處的VIP候機室門口站著媽媽給我安排的助理陸聞昭,他一身黑色西裝,身材高大容貌英俊,看上去和這擁擠的環境格格不入。
周堯父子傻眼了:“你們認錯人了吧!什么小姐,她是我前妻裴雅希,就是一個普通女人!”
管家卻看都不看他一眼,恭敬道:“我們裴家家大業大,難道連自己家大小姐都認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