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蒙冤入獄那天,我在大雪里跪了六個時辰。
夜幕降臨時,封煜終于抱著美嬌娘打開了房門,卻朝我扔了一把匕首。
“聽聞民間有一個奇方子,剜活人的肉入藥能養顏,太子妃知道嗎?”
我撿起那把刀,剜了一塊肉放進碗里,疼得暈厥過去。
醒來卻只收到闔府抄斬的消息。
我拖著病體去找封煜,里面傳出的聲音卻讓我腳步一頓。
“太子妃本就郁郁寡歡,若她知道您連夜進諫處決蘇家,只怕會受不住這個打擊。”
“要不是因為她,雪兒也不會慘死,這都是她咎由自取。況且現在孤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不敢怨。”
當年之事,錯不在我。
我盛裝打扮去椒房殿,在殿內磕了幾十個響頭。
“母后,三年之期已過,兒臣除了自由身別無所求。”
直到額角滲出血絲,流淌到地面,皇后才擺了擺手。
“你和太子緣淺,三年仍然無所出,本宮明日會請旨賜你一份休書。只是當年之事,你切莫再提。”
皇后這樣痛快,也不過是因為她的兒子草菅人命,理虧。
可封煜說得對,我沒法怨。
還要裝作受了雨露恩澤,感激涕零。
我盈盈一拜,咽下所有的委屈。
“兒臣謹記母后恩德。”
我一步步跨出這金碧輝煌的椒房殿,即便雙膝疼痛難忍,依舊歡喜。
三年前,太子南下染上時疫,無人敢近身。
就連自詡對他情根深種的柳雪兒,也避之不及。
我衣不解帶侍疾半月。
皇后怕封煜知道柳雪兒在性命攸關時拋下他,再因此受打擊一蹶不振。
便把侍疾發生的事瞞了下來。
還叫他身邊的人統一口徑。
一旦封煜問起,便說我執意照顧,柳雪兒一個尚書庶女不敢逾矩,只能讓路。
痊愈那天,賜婚的圣旨就送到了蘇府。
可柳雪兒聽到消息后,卻在當天投了河。
這三年,封煜對我百般羞辱。
美人如流水般往東宮送,他照單全收。
每月初一人還沒到我房里,避子湯就先送了一路。
我知道他恨我入骨,可我卻不曾想過他會連整個蘇家都不放過。
父親好歹做過他的太傅。
他送進監獄的時候,竟然絲毫不顧及一點師生情分。
長長的甲片嵌入掌心,刺骨的痛意讓我眼眶通紅。
這一切,早就該結束了。
剛踏進東宮的門,就看到一盆盆的血水往外送。
沈良娣正好這兩天臨盆。
我心里咯噔一下。
還沒踏入柳苑,就聽到了封煜的怒吼。
“這件事徹查清楚,是誰膽大包天,竟敢謀害皇嗣”
摔碎的茶杯裂開,沸水浸濕我的鞋面。
封煜一看到我,怒氣更甚。
“我都拋下政務往這里趕,你卻在這種時候去母后宮里躲清閑。”
沈良娣懷的是東宮第一個孩子,不能出半分差錯。
皇后這些日子找我找得頻繁,每次賞賜一堆東西,也是適合孕婦滋補的。
一回到房里,我就讓人送去柳苑。
這些封煜都看在眼里,卻仍然覺得我心機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