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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來,那一次,是我們最接近結(jié)親的一次了。
我在轎內(nèi),他掀轎簾,又怎么不算是一場婚禮呢?
那之后,我才知曉他原本是秦國最厲害的一名將軍,在王宮周圍被刺,這才被我救下。
那之后,他帶著軍隊(duì)南征北戰(zhàn),統(tǒng)一中原,而我則一直跟隨他。
一直到他被稱為戰(zhàn)神,一直到他肉身成圣,轉(zhuǎn)世飛升,我們也再沒有掀過一次蓋頭。
要知道,當(dāng)初如果讓他掀了我的蓋頭,是不是我們倆的緣分,就能深一些?
前世的我,在被那些勞什子的仙家規(guī)矩折騰時(shí)、在被靈萱無故罰跪時(shí)、在苦求玄霄而不見的時(shí)候,常常這樣想過。
可現(xiàn)在的我,早就不會這樣想了。
我醒來時(shí),玄霄就站立在我身邊。
他看著我,深泓一般的眼中毫無波瀾:
“楚汐,我明明下了禁足令,你為什么還要跑出去,你就不怕魂飛魄散嗎?”
我抬頭看他,身體上的痛楚已經(jīng)消失,但心中的痛卻更加厲害。
我說:
“玄君,我能用塵世的緣分求你一件事嗎?”
“我想回去了。”
我感覺他的身體震動了一下,但也許只是我的幻覺。
他低頭看我:
“人間從未善待你,你為何要回去?”
人間是未曾善待我,可是,你有嗎?
我避開了這句話,翻身下床,跪在了他面前:
“我……只是想阿娘了。”
“即使找不到她,我能在凡世守著她的墳,都夠了。”
他卻突然震怒:
“楚汐,凡人為求長生,不惜萬死。我讓你得長生,你卻要回去!”
雷霆之威壓得我五臟若焚,我強(qiáng)忍著不趴跪下去,可一絲血仍緩緩地溢出唇角。
他終于意識到了失態(tài),再說話時(shí),神情已然恢復(fù)。
“你上天時(shí)日尚短,有些情愛難以割舍,也是尋常。”
“我答應(yīng)你,待這次儀式結(jié)束,我隨你下界看看,還不行嗎?”
說完,看了我一眼,便離開了。
我跪坐在地上苦笑。
儀式結(jié)束……
可你難道不知道,儀式結(jié)束,也是我身死之時(shí)嗎?
我看著天際高懸的渾天儀,淚水蒙住了雙目。
距離玄君大婚還有五日。
等過了這五日,我便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