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面附著一張照片。
林非晚旁邊的獵狗脖子上,赫然掛著我爸爸的平安扣。
那是爸爸留給我的最后念想了。
我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跌跌撞撞地去找林非晚。
她正悠閑坐在湖邊,見我來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狠狠踹了獵狗一腳。
“喲,周家養的狗鼻子就是靈,這么快聞著味就來了。”
我死死盯著狗脖子上的平安扣,伸手就想去搶,可又怕弄碎,懸在空中的手攥緊成拳,放下自尊低聲哀求。
“求求你,只要把它還給我,怎么樣都可以。”
林非晚坐直身子,一瞬不瞬地看著我,極力辨認這句話的真假。
末了,她輕笑一聲。
“怎么樣都可以?那我要你從周家滾出去,徹底消失。”
我沒有一絲猶豫,接連應了幾聲好。
話音剛落,周言之震怒的聲線在背后響起。
“顧清婉,在你心里,寧愿要那個死物也不肯留在周家?”
他疾步上前,眼底恨意翻涌。
“你這輩子都休想從我身邊離開半步!關于你父親的一切我都要毀掉,我遭受的痛苦你也得受著!”
說完,他作勢就想從獵犬身上拽下平安扣。
我心猛地被揪緊,不顧一切撲過去,獵犬受驚忽然發狂狠狠咬住我手腕,尖利的獠牙貫穿手骨,疼得我渾身痙攣。
周言之神色一驚,聲線顫抖。
“顧清婉你快松開,你非要讓它咬斷你的手嗎,為了一個殺人犯父親值得嗎!”
他一拳用盡全力砸過去,獵犬吃痛松了嘴。
我捧著沾滿鮮血的平安扣捂在心口,低聲喃呢。
爸爸不是殺人犯。
聲音極其微弱,但周言之還是聽見了,他不自覺往后退了兩步,目光罕見地悲涼。
“婉婉,我曾經,相信過你。”
是阿。
周老太太說。
她用盡手腕做了無數偽證,污蔑我父親為了替女兒籌措巨額醫療費,謀財害命。但周言之死也不肯相信。
他大鬧警察局,被拘留了半個月,被那些窮兇極惡的人打得奄奄一息。
他四處尋找我的下落,哪怕只是一張相似的照片,他也瘋了似的飛到世界各地,直到那次汽車超速出了意外,他在醫院昏迷大半年,才不得不得終止。
可他醒來后,第一眼看見的卻是——
我完好無損地站立在他面前,而不是像從前那樣坐在輪椅上。
那一刻,支撐他的信念轟然倒塌。
剩下的,只有對我無盡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