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戰報一封接一封地送入宮中。
傅寒聲站在沙盤前，臉色陰沉如鐵。
“陛下，邊軍連失三城，再這樣下去。”
“閉嘴！”
他猛地將戰報摔在地上。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通報。“北狄使臣求見！”
北狄使者傲慢地站在殿中。
“可汗說了，若愿獻上一位公主和親，便即刻退兵。”
殿內一片死寂。
傅寒聲的手指捏得咯咯作響：“朕膝下無女，哪來的公主？”
柳如煙眼珠一轉，嬌聲道：“陛下忘了？前朝那位不正是現成的公主嗎？”
她輕飄飄地說：“反正是仇人之女，送去北狄，既解了邊患，又省得陛下見著心煩。”
傅寒聲猛地轉頭，眼神如刀。
柳如煙嚇得縮了縮脖子，卻仍不死心：“北狄可汗殘暴，最喜折磨貴女，說不定。”
“砰！”
傅寒聲一拳砸在龍案上，案角應聲而斷。
偏殿的門被推開，陸昭瑩轉身，看見傅寒聲逆光而立。
“北狄要和親。”他冷冷道，“點名要公主。”
陸昭瑩怔了怔，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緩緩跪地，磕了個頭：“我去。”
傅寒聲面容一冷：“你！”
“妾是前朝公主，理應為國分憂。”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就當是為父王贖罪。解陛下憂慮，妾愿意。”
傅寒聲一把拽起她：“你就這么想逃？”
陸昭瑩看著他暴怒的眼睛，忽然笑了：“陛下不是從未愛過我？眼下可是舍不得？”
傅寒聲死死盯著她，他應該高興的。
這個仇人之女，這個背叛過他的女人，終于要徹底消失了。
可為什么，心口會這么疼？
“好。”他思索后開口，“明日，你啟程去北狄。”
轉身離去前，他丟下一句。
“明天，朕會立如煙為后。”
陸昭瑩身子晃了晃，卻只是深深一拜：
“恭喜陛下。”
晚上，陸昭瑩坐在燭火旁，指尖輕輕撫過一件件舊物。
一支雕著桃花的木簪，是傅寒聲第一次送她的禮物。
一冊邊塞詩集，扉頁上有他題的字：“愿與卿共賞山河。”
還有那對小小的玉鈴鐺，他說要掛在未來孩子的搖籃上。
叮鈴。
她不小心碰響了鈴鐺，清脆的聲音在空蕩的殿內回蕩，像是誰在輕輕啜泣。
一滴淚砸在玉鈴上，濺開細小的水花。
“公主。”
身后傳來一聲哽咽的呼喚。
陸昭瑩慌忙擦淚回頭，看見一個瘦小的身影跪在門邊。
是秋棠。
那個總愛和春桃斗嘴的小宮女，因為母親病重，在大婚那日告假回家，陰差陽錯逃過一劫。
“你怎么還在這里？”陸昭瑩聲音發顫，“快走！要是被陛下發現。”
秋棠撲過來抱住她的腿，哭得渾身發抖：“奴婢知道您為陛下換血的事。”
她抓起陸昭瑩的手腕，眼淚決堤：“您只剩最后一天了是不是？”
陸昭瑩輕輕抽回手，笑了笑：“這樣也好，免得嫁過去后備受折磨，也算是解脫了。”
窗外忽然傳來喧鬧聲，宮人們正在掛封后大典的紅綢。
秋棠哭得更兇了：“他們怎么可以這樣對您，您明明才是。”
“噓。”陸昭瑩將一枚金鐲塞進她手里，“拿著這個，今晚就出宮去。”
她望向窗外那輪圓月，輕聲道：“明日之后，這世上就再沒有陸昭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