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相遇之后，這些天，俞景川像影子一樣跟在他們身后。
顧蘇玉在特色店試帽子，他就買下整個系列讓人送過去。
顧蘇玉在海邊曬太陽，他立刻派人送去遮陽傘和當地特色的冰鎮果汁；
顧蘇玉多看了兩眼櫥窗里的藍寶石手鏈，不到十分鐘那手鏈就會出現在她面前。
“又退回來了。”秦見深把最新退回的珠寶盒放在桌上，里面是一條價值連城的紅寶石項鏈。
顧蘇玉頭也不抬，專心給手指涂著指甲油，“別管他。”
這已經是第七天了。
俞景川像個執著的幽靈，無論他們去哪里，他都會跟在后面。
奇怪的是，顧蘇玉發現自己不再像初見時那樣發抖了。
那個曾經讓她害怕到魂飛魄散的男人，現在只剩下被跟蹤的厭惡。
“要不要換個地方？”秦見深遞給她一杯果汁，“倫敦怎么樣？”
“以前也這樣。”顧蘇玉攪動著吸管，“結婚三年，什么都愿意給我，可后來，只是一個謊言罷了。”
她的語氣輕松得像在講別人的故事。
秦見深注視著她，發現她眼里真的沒有一絲留戀，只有淡淡的嘲諷。
第二天在美術館，俞景川終于忍不住攔住了他們。
“阿玉，”他聲音沙啞，“能給我五分鐘嗎？就五分鐘，可以嗎？”
顧蘇玉看了眼秦見深，后者點點頭退到一旁。
“說吧。”她抱臂而立，眼神平靜得像在看陌生人。
俞景川看著她的臉，離開他這么久，她氣色好多了，眼角眉梢都是他陌生的鮮活神態。
“林溪月已經得到報應了。”他艱難地開口，“國內傳回消息，她再也不能跟以前一樣了……”
顧蘇玉皺眉，“我不關心這個。”
“我知道我錯了。”俞景川又想去拉她的手，又卻被她無情躲開，“我已經知道錯了，你連一個改過的機會都不肯給我嗎？”
“俞景川。”顧蘇玉打斷他，“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我現在過得很好，不想再被拉回那些回憶里。”
“可是我……”
“你每天跟著我，送那些東西，只會一遍遍提醒我那些事。”
她直視他的眼睛，“如果你真覺得抱歉，就請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俞景川像被當頭潑了一盆冰水。
顧蘇玉看他的眼神，比看路邊任何一個無關的人還要冷漠。
“好……”他聲音發抖，“我明天就回國……永遠不會再來打擾你。”
他鼓起最后的勇氣，“能不能，最后抱你一下？就當告別……”
顧蘇玉看著他，冷笑一聲，“憑什么？你這種人，就該永遠活在自己的愧疚里。”
她后退一步，毫不猶豫地轉身奔向秦見深。
回到酒店后，顧蘇玉第一次主動提起了過去。
她蜷在秦見深懷里，平靜地講述那些噩夢般的經歷。
被俞景川活活氣死的奶奶，父母被揚走的骨灰，還有那天被推下樓梯時，她拼命去撿的玉鐲碎片……
秦見深的手臂越收越緊，眼神越發陰沉。
當聽到被綁架時，俞景川為了林溪月，親手將匕首捅進她腹部時，他突然站起身 ，“如果我說我想去報復他，你會攔著我嗎？”
“別。”顧蘇玉拉住他，“不值得。”
“我在意。”秦見深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心疼。”
顧蘇玉捧著他的臉，輕輕吻了吻他緊繃的下頜，“隨你好了，我只是不想你再為那種人費心。”
她拉著他躺下，“我現在有你，有全新的生活，這就夠了。”
秦見深將她摟得更緊，在她發頂落下一個吻，“好，都聽你的。”
窗外，俞景川獨自站在沙灘上，手里攥著兩張返程機票。
他望著那扇亮著燈的窗戶，直到燈火熄滅，才踉蹌著離開。
第二天清晨，顧蘇玉收到前臺轉交的信封，里面是俞景川留下的一張字條和一份離婚協議書。
字條上只有一句話，“我放你自由。”
秦見深從身后環住她，“要簽嗎？”
顧蘇玉輕笑了聲，將那些字條撕碎，“世界上已經沒有顧蘇玉了，我現在是顧念，這些東西對我來說，已經沒有用了。”
秦見深笑著吻了吻她的鼻尖，“知道了，念念。”
“先去吃早餐吧。”顧蘇玉拉著他往外走，“我餓了。”
碎掉的字條被服務員扔進了垃圾桶，就像她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樣。
陽光透過走廊的玻璃窗灑進來，將兩人的影子交織在一起，再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