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業(yè)內(nèi)頂尖的鑒寶師,專攻那些帶著陰氣的邪門古物。
真?zhèn)巍r值、兇吉——我一眼定生死,幫買家避開贗品,更替他們處理那些沾了陰債的冥器。
直到鐘云山這混混橫空出世,稱自己‘一眼斷真假,一手鎮(zhèn)陰煞’,煽動客戶懷疑我借‘銷毀冥器’之名斂財。
我成了行業(yè)敗類,他成了古董新貴。
最終,我被一伙亡命徒虐殺。
重生后,我徹底擺爛——這行誰愛干誰干,老子不伺候了!
可鐘云山卻慌了,跪求我復出。
畢竟,那些冥器招來的東西……可從來不講道理。
1.
“小師傅,您給看看,這是俺家祖?zhèn)鞯膶氊悺!?/p>
一個干瘦的老爺子湊到我攤前,從懷里掏出一個布包。
布包層層打開,露出里面一件小小的玉器。
我收拾東西的動作一頓,瞥了一眼。
是一只玉蟬。
入手冰涼,一股子土腥氣混著陰寒直沖腦門。
漢八刀的工藝,利落古樸,玉質(zhì)也是上乘。
是真品,但剛出土沒多久。
這種東西,多是含在死者口中的壓舌。
我本想直接拒絕,但想了想,還是同意了。
就當是我的收山之作吧,做完這一單,我便徹底金盆洗手。
“老爺子,這東西煞氣太重,不是什么傳家寶。”
我壓低聲音,語氣嚴肅。
“剛從土里出來的,沾了不干凈的東西,留著會害了你全家。”
“最好的處理辦法,是我?guī)湍沅N毀了。”
話音剛落,一個刺耳的聲音就從旁邊傳來。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江大師又在勸人‘銷毀’寶貝啊。”
鐘云山舉著手機,鏡頭正對著我。
他咧著嘴笑,一臉的幸災樂禍。
直播間里,彈幕瞬間滾動起來。
“又來了又來了,經(jīng)典銷毀流程。”
“騙子!這不就是想把人家的寶貝黑了嗎?”
看著他那張得意的臉,上一世的慘痛回憶涌來。
這是鐘云山慣用的套路。
要么是在我看完古物后,他先一步跳出來將我準備說的結(jié)論道出。
要么就是在我建議客人將東西銷毀時,義正言辭表示自己會“驅(qū)邪”,將客人“搶走”,還反咬一口我借銷毀的名義斂財。
可他從不主動接單,好像存心要砸我場子。
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這一次,我不奉陪了!
我看著他,忽然笑了。
鐘云山被我笑得一愣。
我沒理他,轉(zhuǎn)頭對老爺子說:“老爺子,這位大師能處理,您找他吧。”
說完,我站起身,桌布一卷,物件入箱,動作干脆利落
鐘云山舉著手機,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哎,你……你怎么收攤了?”
我懶得解釋,鎖好箱子,拎起來就要走。
“江大師,別走啊,我這里還有幾樣好東西,不如當著大家的面,我們比試比試?”鐘云山還在后面喊。
我頭也沒回。
我走出人群,離開了喧鬧的古董街。
找了個安靜的咖啡館坐下,我點開了鐘云山的直播間。
畫面里,他正唾沫橫飛地對著鏡頭吹噓。
“家人們看到了吧,那個姓江的心虛了。”
“這種江湖騙子,我見一個拆穿一個!”
“這只玉蟬,確實是好東西,漢代的,價值不菲。”
“但它也確實沾了點陰氣,不過沒關(guān)系,等我為它驅(qū)邪開光,就沒問題了。”
他從隨身的包里掏出黃符、桃木劍、一碗清水。
裝模作樣地開始了他的表演。
嘴里念念有詞,桃木劍在玉蟬上空胡亂揮舞。
最后將一張黃符點燃,灰燼撒入水中,將水彈在玉蟬上。
一套動作行云流水,頗有幾分大師風范。
老爺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最后感激涕零地握住他的手。
直播間的禮物特效就沒有停過。
“鐘大師牛逼!”
“這才是真正的大師,不像某個騙子只會銷毀。”
“國眼威武!”
鐘云山滿面紅光,享受著眾人的吹捧。
我卻看得直搖頭。
就在他用黃符水彈向玉蟬的那一刻。
我清楚地看到,他的手指極快地動了一下。
桌上的玉蟬,被掉包了。
換上去的,是一只現(xiàn)代工藝仿造的贗品。
真正的漢代玉蟬,已經(jīng)被他不動聲色地收入袖中。
好一招“翻堂手”。
我冷笑一聲,關(guān)掉了直播。
他以為自己賺大了。
卻不知道,他拿走的不是寶貝,而是一個催命符。
那玉蟬上的陰氣極重,很可能會招來臟東西。
我每次銷毀帶陰氣的冥器,都是用師門秘法,小心翼翼,生怕被臟東西纏上。
而他,就這么大搖大擺地帶在了身上。
估計是有錢賺,沒命花。
2.
我撥通了一個許久未聯(lián)系的號碼。
“師傅,是我。”
“幫我查個人,鐘云山,古董街的。”
“一個初中輟學的小混混,最近突然聲名鵲起,會鑒寶了。”
“如果不是家學淵源,就是后天拜了師。”
“但凡是正統(tǒng)傳承,絕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行翻堂之事。”
“我知道了。”師傅說完便掛了電話。
我相信師傅很快就會給我答案。
剛準備睡覺,古董街的大老板李遠打來電話。
“江老弟,攤位快到期了,還續(xù)不續(xù)啊?”
李遠算是個老好人,上輩子對我也算照顧。
“不續(xù)了,李哥。”我回答得毫不猶豫。
“別啊,你走了,古董街可就少了個真正懂行的人。”
我笑了笑:“有鐘云山這位‘國眼’在,古董街熱鬧得很,不缺我一個。”
我已經(jīng)厭倦了被鐘云山無休止地拆臺,被那些不明真相的網(wǎng)友辱罵。
我只想清靜。
李遠沒有再說什么,叮囑我好好休息。
掛了電話,我上網(wǎng)看了一眼。
關(guān)于我的謾罵鋪天蓋地。
而鐘云山,則被捧上了神壇,被譽為新一代的“國眼”。
我面無表情地在他的直播間留了一句話。
“陰物纏主,陽人退避。”
由于用的是偶爾直播的大號,我的留言瞬間引來無數(shù)鐘云山的粉絲圍攻。
“喲,騙子急了?”
“騙子滾出鑒寶界好嗎。”
“嫉妒使你面目全非。”
我沒再理會,退出了直播間。
手機很快響了起來,是鐘云山的號碼。
“姓江的,你什么意思?”電話那頭,他語氣囂張。
“看不慣我比你火?嫉妒我?”
我輕笑一聲。
“嫉妒你?我只是提醒你。”
“我們這行,做翻堂手,遲早會付出代價的。”
“什么翻堂手,你少污蔑我!”
“翻堂”是指在鑒定過程中偷偷調(diào)換真品,換成贗品,鑒寶這一行最忌諱這個。
鐘云山怕我再口出狂言讓直播間的人知道什么。
丟下一句:“你少在這里危言聳聽!我好得很!”就猛地掛斷了電話。
我放下手機,看著窗外的夜色。
是不是危言聳聽,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3.
鐘云山的熱度持續(xù)高漲。
他儼然成了古董圈的流量明星。
不少人奉他為新一代的鑒寶大師。
他甚至開始深夜直播“讀陰書”。
所謂讀陰書,就是解讀一些從墓里挖出來的碑文、銘文。
這本是極損陰德,極易招惹禍端的事。
他卻當成是炫耀自己能力的資本。
一周后,我再次點開他的直播。
畫面里的鐘云山,雖然化了妝,但依然掩蓋不住他臉上的青黑之色。
眼窩深陷,印堂發(fā)暗,這是被陰魂纏身的典型征兆。
鐘云山每天都開直播吹牛,讓大哥給他刷禮物,倒是沒出什么大事。
但沒過幾天,李遠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語氣比上次焦急得多。
“江老弟,江湖救急啊!”
“街里來了個大人物,帶了兩件東西,你快過來看看!”
我冷笑一聲:“那位鑒寶大師呢?怎么不請他去?”
“他點名要你一起看,否則他就不管了!”
我心中一動。
鐘云山果然不對勁。
以往,他最喜歡跟在我屁股后面撿漏。
每次都是等我看過寶物,他才跳出來,說出的結(jié)論和我心中所想別無二致。
這段時間我沒出攤,他也沒鑒過寶,給冥器驅(qū)邪開光的單子倒是接了不少。
如今他堅持要我過去一起,更加驗證了我的猜測。
他所謂的“一眼鑒寶”和我有關(guān)系。
“李哥,我早就不是古董街的人了。”
“有鐘大師這位‘國眼’在,哪里還需要我。”
“哎呀,我的好老弟,你就別拿我開涮了!”
“這次來的人,背景不簡單,都是倒斗的,勢力很大,我們誰都得罪不起!”
“鐘云山那小子現(xiàn)在臉色跟鬼一樣,我怕他出岔子啊!”
我沉默了片刻。
“行,我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