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程逸陽定在了原地。他雙眸震顫，說不出一句話。程逸陽幾乎是憑借本能把我送到醫院。
他頹廢地靠在病房門口，聽鄰居阿姨講當年的事。“她懷孕之后反應特別大，又是孕吐，
又是腰疼，還得了抑郁癥。”“為了借錢，她能找的人都找了，有些人不耐煩，
竟然還故意踹她的肚子，幸好孩子保住了。”“錢湊不夠，小夏甚至愿意給人家下跪磕頭，
求他們救你一命。”“唉，她為了不讓你心里有負擔，甚至故意甩了你。”“這些年來，
一直有人找小夏上門催債，她又要拉扯孩子，身體還不好，過得太不容易了！
”程逸陽沒有說話，他目光空洞，眼淚不停地滑落。最后，鄰居阿姨問。“對了，筱筱呢？
”“你應該已經和你女兒相認了吧。”程逸陽說不出話來。他該怎么解釋，
孩子已經被人害死了。而從頭到尾，他這個親生父親都沒有出手幫過一把。
程逸陽深吸一口氣，走進了病房。我躺在床上輸液，皺著眉頭做噩夢，
嘴里還喃喃著筱筱的名字。程逸陽伸出手，替我撫平了眉心。
“筱筱......她全名叫什么？”他問鄰居阿姨。鄰居阿姨愣了愣，道。“叫夏筱，
跟著小夏姓的，小姑娘可乖了。”“而且呀，眉眼長得跟你幾乎一模一樣，逸陽，
你沒見過你女兒嗎？”程逸陽當然見過。他見過筱筱躺在太平間的樣子。
可愛的小臉蛋已經滿是傷痕。我的手機響了。鈴聲吵得我悠悠轉醒，
睜眼便看見了程逸陽的臉。程逸陽卻搶先拿走了我的手機，接了電話。是追債的消息。
“夏桑白的債，以后我來還，你們不許騷擾她了。”掛斷后，面對著我的凝視，
程逸陽移開了目光。“孩子的后事......以后我來跟你一起解決。”“桑白，別擔心，
以后一切都有我陪著你。”鄰居阿姨聽到“后事”二字，驚訝地捂住了嘴。“筱筱死了！？
怎么回事！”我看見程逸陽眼角的淚光。我嗓音沙啞，可是還是用盡渾身力氣，
咬牙切齒地說。“筱筱的事情，你沒有資格管！
”要不是他......要不是他我的筱筱就不會死！程逸陽轉過頭，
看見了我眼底濃烈的恨意。我下唇發抖，最后，還是沒忍住哭出了聲。“都是我沒用，
都怪我......”“我要是能賺到很多錢，筱筱就不會死了。”程逸陽想來抱我，
可在最后一刻，他卻不敢來觸碰我。最后，他的手掌虛浮在我頭頂，輕聲道。“你好好休息，
剩下的事情都由我來處理，好嗎？”我沒有理他。程逸陽走后，我拔了手上的針頭，
獨自給殯儀館打了電話。看著火化的煙從天上冒了出來，我抱著筱筱的骨灰，坐在了江邊。
5.看著涌動的江水，我甚至生出了跳下去的沖動。可是一只大手抓住了我。男人目光溫柔，
還帶著行李，他似乎是剛跑過來的，喘著粗氣道。“桑白，好久不見。”我愣了愣，下一秒，
委屈的眼淚就落了下來。“宋佑川，好久不見......”宋佑川是我的青梅竹馬，
出國發展了十多年。最近才陸續把工作轉移到國內來。“我去了你家，聽說你房子被賣了。
”“我知道，你心情一不好就會來江邊，桑白，告訴我，發生了什么？
”我抽噎著把事情經過告訴了他。我和宋佑川從小一起長大，他和我情同親人。聽完后，
宋佑川擰起了眉毛，當即就要站起來。“這個程逸陽，我去找他算賬！”“當初看他對你好，
我才安心出國，沒想到他竟然這么欺負你！”我拉住了宋佑川。“不用了。”“當初是我傻，
一心一意對程逸陽付出，卻落得現在這個下場。”“從今往后，我不想再遇到他這個人。
”宋佑川嘆了口氣，最后帶著我住進了他國內的房子里。“桑白，你就安心住下，
跟我不用客氣。”“筱筱的后事，我和你一起，好好送她走。”“但現在，
你需要好好睡一覺。”安頓好了筱筱的骨灰，宋佑川催著我去洗漱睡覺。一早醒來，
我手機上的各大軟件都跳出了今天的新聞頭條。程逸陽逃婚了。
今天正好是程逸陽和林小棠的婚禮。可他沒有出現在婚禮現場，而是開著車滿世界地跑。
記者說，他是在找一個人。可是沒人知道程逸陽在找誰，一時間，輿論猜測紛紛。“桑白，
該吃早飯了。”宋佑川做好了早飯，把我叫了出去。家里太冷清，他便順手打開了電視。
卻看到新聞里，記者終于在路上堵住了程逸陽。程逸陽面色急切，最后，他對著鏡頭，道。
“桑白，你究竟去了哪兒？”“你到底帶著我們的女兒去哪兒了！”程逸陽的話一出，
激起驚天浪。我飛快地關了電視。下午，我聯系了喪葬團隊，和宋佑川一起辦筱筱的葬禮。
葬禮不大，只有我們兩個人。我看著筱筱下葬，躺在了孤零零的墓園里。我和宋佑川一起，
在她的墓前獻上了一朵小雛菊。宋佑川把我肩膀掰過來，強行抱住了我。“別看了，
讓筱筱一個去吧。”“下輩子，她一定可以投胎到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我不住地流淚，
狠狠地點頭。我的筱筱，下輩子不要再東躲西藏地活著了。她會像一個小公主一樣被寵大。
她會有最完美的人生。“你們在做什么！”一陣低沉憤怒的聲音傳來。宋佑川松開我，
我們齊齊看過去。程逸陽穿著黑色的正裝，手里抱著花束，
死死地看著我和宋佑川相擁的身影。6.程逸陽快步向我走來，一把把我扯了過來。
我跌跌撞撞地站定在他面前。“夏桑白，這個男人是誰！”“孩子剛去世，
你就和別的男人搞上了是嗎！”我眼神暗了下來，冷冷地看著他。“程逸陽，
你現在是以什么身份在跟我說話？”“我身邊有誰是我的自由，和你有什么關系？
”“你有資格管我嗎？”程逸陽本想靠近我，卻在我說話之后定在了原地。他沉默了許久，
最后垂下了手。“是，我現在沒資格管你了。”“桑白，這么些年，是我對不起你。
”宋佑川走過來，笑意溫和。“程先生，我們之前見過，你恐怕已經把我忘了。
”“我是桑白的青梅竹馬，宋佑川。”程逸陽擰著眉毛想了許久，最后，他低聲道。“是你？
”我剛跟程逸陽在一起的時候，介紹他和宋佑川認識。可宋佑川并不滿意程逸陽，
覺得他沒有前途，處處為難。他們二人的關系很差。最后還是我拼命維護程逸陽，
宋佑川奈何不了我。沒過多久，宋佑川就出國發展了。宋佑川盯著程逸陽，道。
“當初是你跟我保證，會永永遠遠對桑白好。”“結果呢，桑白和你在一起之后，
竟然落魄成了這樣！”“哦，對了，聽說程先生今天結婚。”“我和桑白就不打擾您了，
祝程先生新婚快樂。”說完，宋佑川攬著我，就要離開。
可程逸陽依舊不依不饒地抓住我的手腕。“桑白，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們分開這五年來，都是我不好，沒能好好保護你。”“從今天開始，
我會把你以前缺失的所有都彌補給你！”說完，程逸陽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黑卡。
“這里面的錢，算我對你的補償。”“不僅是這些，桑白，跟我回家，
我會把一切都完完整整的還給你。”我挑起了眉毛。這些天一直在哭，我的雙眼紅腫，
說話也有很重的鼻音。“還我？”“你能還我什么？那五十萬塊錢？
”“還是我這些年的青春？”“還是......還是我女兒筱筱的命！”我怒視著他，
不顧淚水不停地掉，幾乎模糊了我的視線。而程逸陽輕聲道。“桑白，我明白你很傷心，
筱筱......筱筱她也是我的孩子！”我大叫。“程逸陽，
你有什么臉說筱筱是你的孩子！”“你從頭到尾沒有養育過她一天，甚至她死掉的最后一刻，
你都沒有幫過她！”“你不是她的父親，你是她的催命符！”我拿出手機，
調出筱筱生前的視頻給他看。“筱筱長著和你一模一樣的眉眼。
”“你卻一心認為......她只是一個野種！”程逸陽慌忙搶過我的手機，
翻看著筱筱生前的模樣。從出生到長大。他的淚水奪眶而出。
直到程逸陽反倒綁匪發給我的筱筱被綁架的照片。程逸陽的雙手不住地顫抖。
“不......不！”“這些人是誰，我要殺了他們！”我冷道。“他們早就被逮捕了，
不需要你來報這些沒用的仇。”我把程逸陽遞過來的黑卡還給他。“你的施舍，我不需要。
”7.我精神不振，被宋佑川帶回了家。幾天后，我便開始找起了工作。“桑白，
你不用這么累。”“我可以讓你衣食無憂，養你一輩子。”宋佑川擔憂地看著我。
“你身體現在太差了，心臟病還時不時復發。”“這樣不好。”我搖搖頭。“不，
我要找工作，重新開始新生活。”“我要替筱筱好好活下去。”宋佑川走過來，
輕輕地拍了拍我的頭。“桑白，我永遠在你身后。”......面試那天，
我意外接到了林小棠的電話。她不知道從哪里搞到我的聯系方式，約我出去見一面。
我面試結束，如約來到了她發來的地址。“姐姐，好久不見。”林小棠眼神陰暗，
依舊穿著她那身小名牌。她上下打量我，最后輕嗤道。“不就是一個鄉巴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