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樓矗立月色之下。
模樣姣好的姑娘們穿著清涼，臉上一直掛著笑容。
老鴇捏著帕子，笑聲尖細：“哎喲這位姐姐，您說您來找人，這里的哪位恩客不是來找人的啊？”
她說完引起一陣哄笑。
我并未生氣，看著老鴇的眼睛真誠道：“我女兒叫顧詠絮，今日……今日我在花魁夜游會上看見她了，我知道樓里的規矩，您能否行個方便，讓我見一見女兒。”
說到后面，我的聲音已帶上哭腔。
老鴇戲謔地看著我，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嘲諷。
“我見多了你們這種人，困頓之時賣兒鬻女，如今見女兒風光無兩，又如吸血蝗蟲一樣撲上來，好端端一個姑娘，非得被拆骨入腹吃抹干凈才肯善罷甘休。”
她的言論似是戳到姑娘們的傷心處，隱約傳來幾聲輕啜。
我知她誤會了什么，趕快解釋：“不是這樣的，絮兒是我最疼愛之人，怎舍得讓她來此謀生。”
老鴇冷哼了聲：“你也不必惺惺作態，賣身契上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做不得假。”
我不可置信：“這怎么可能！媽媽能否讓我見見絮兒，問清其中緣由？”
“見了又如何？”她打量我幾眼：“她既已入了我百花樓，從今往后我便不會再讓她受苦。今夜樓中繁忙，恕不接待。”
趙捕快也輕聲勸慰，“霍大姐，要不今日先回去吧。”
我與絮兒近在咫尺，若不見上一面，我怎放心。
我仰頭看向二樓，樓中膩人的香風撲鼻，柱子背后一角綠衣影影綽綽。
我孤注一擲，大聲呼喚：“絮兒！絮兒！是阿娘！阿娘來找你了！你見阿娘一面好不好？至少讓阿娘知道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鴇被我的舉動惹怒，“敬酒不吃吃罰酒，敢在老娘這里鬧事！”
她轉頭朝著龜奴怒斥：“你們這群殺千刀的，一個個和死人一樣不帶動彈，老娘養你們吃白飯的嗎？還不快將人請出去！”
趙捕快橫在我身前，軟聲替我求情。
“桑媽媽，霍大姐從百里外的小河村趕來，就為了見女兒一面，您行行好，幫幫忙吧。”
桑媽媽的緊擰著眉：“真當我這是慈善坊啊？想要人，拿錢來啊！”
趙捕快還想說話，我伸手攔下：“桑媽媽，需要多少銀子才肯讓我帶走絮兒。”
桑媽媽上下掃了我幾眼，漫不經心道：“一百兩吧。”
人群中立即有一個男賓客笑罵道：“桑媽媽你真是獅子大開口，絮兒入樓時，你不過才收了十貫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