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安市,帝豪醫院
七樓的vip病房被圍得水泄不通,宋南嘉戴著黑色口罩,在保鏢的護送下疾步穿過人群。
“她就是宋正達的養女,不是說她被送走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還用說,看宋老爺子病危回來分家產唄!”
“笑話,一個養女能分到什么家產。”
……
周圍的竊竊私語隨著關門聲被隔絕在外。
病房是一室一廳的套間,臥室的門虛掩著,宋南嘉輕輕推開門。
入目所及是一個身段優越的男性身影。
男人站在窗戶邊,手中的電話緊貼耳邊,另一只手慵懶地插在褲兜里,聽著對方的話語,偶爾回應幾句:
“葉總那邊由你去對接,他那邊有什么需求盡可能的滿足他。”
“晚上的會議取消。”
……
嗓音暗啞低沉。
光線透過藍色薄紗灑在他臉上,勾勒出他英俊的輪廓。
肌肉線條在襯衫下若隱若現,配上修長結實的大長腿,自有一股成熟男人的性感和魅力。
宋南嘉站在門口,直到男人打完電話,幽深的眼眸落在她身上。
“小叔!”
她喊了一聲,禮節性對視一秒,便垂下眼眸。
態度恭謹疏離。
“進來吧!”
宋庭輝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便走到病床旁,彎腰在老人耳邊輕聲道:
“爸,南嘉回來了。”
宋老爺子原本閉著的雙眼緩緩然睜開。
渾濁的目光落在走到他身旁的宋南嘉身上,顫顫巍巍地抬起左手:
“孩子,幾年了都不回來,不知道爺爺會擔心啊!”
望著老爺子蒼白的面龐,積壓已久的愧疚從心底噴涌出來。
宋南嘉回握他的手,聲音有些哽咽:
“爺爺,是南嘉不孝。”
“好孩子,好孩子,回來就好,……”
老爺子似乎有許多話要說,可沒說幾句就有點喘不過氣來。
南嘉連忙幫他把脫落的氧氣管重新插入鼻孔中:
“爺爺,您先別說話,好好休息。”
待呼吸平緩了一些,虛弱的聲音重新響起:
“庭輝,你送南嘉回春江苑。”
聽到宋庭輝應下來,宋老爺子才安心的閉上眼休息。
春江苑是宋庭輝的家,地處華安最貴的別墅區。
從八歲到十八歲,宋南嘉跟著宋庭輝在那里住了十年。
黑色的賓利在道路上極速行駛。
南嘉微微側著身子,頭朝著窗外,宋庭輝則目視前方。
兩人都沒有交談的欲望,車內氣氛始終悶沉。
直到車子行駛至一個三岔路口,南嘉望著前方的摩天大樓說:
“前面紅綠燈左轉,我訂的酒店就在附近。”
宋庭輝像是沒聽見她說話,沉著臉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排著長龍的車輛。
見他并不打算變道,南嘉小幅度地呼了一口氣,然后偏頭望向他,盡可能用平和的語氣繼續說道:
“小叔,紅綠燈左轉,我已經定好酒店,就不麻煩您了,爺爺那邊到時我會和他解釋。”
宋庭輝睨了她一眼:
“解釋什么,說你要和宋家斷絕關系,自此以后不相往來?”
宋庭輝的語氣像是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話里透著她聽不懂的嘲諷。
南嘉覺得熟悉又陌生。
這幾年南嘉沒有刻意去打聽他的消息。
唯一見他的一次,是在兩年前的財經網上,三十一歲的他正式成為宋氏集團的接班人。
屏幕里,他一身高定西裝坐在真皮沙發上接受主持人采訪,舉手投足間透著權勢和財富堆砌起來的從容氣質。
那一刻他憑自己的才華和能力坦坦蕩蕩地坐在眾人面前,再也不會有人罵他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南嘉把那段拜采訪看了一遍,他的言辭松弛有度,既肯定了宋氏集團老員工的功高勞苦,又表達了要大張闊斧改革的決心。
這也意味著宋家長子和次子的奪權大賽正式落下帷幕。
回過神來,南嘉想,如果他說這話的目的是想試探自己是不是還心存什么幻想,其實真沒必要。
曾經那個跪下來求他不要送走她的宋南嘉被他殺死在五年前的那個盛夏。
現在的南嘉內核很穩,并且清醒。
思索片刻,宋南嘉回道:
“小叔,這次回來我就不走了,不過您放心,工作和住處我朋友都幫我安排好了,不會麻煩您,爺爺那邊,我會和他解釋因為工作需要才沒回春江苑住,為了不要搬來搬去的麻煩,我今晚先住酒店。”
南嘉說完話,很長一段時間,逼仄的空間內氣氛都凝滯著。
無聲的沉默像是在彰顯宋庭輝隱忍的情緒。
南嘉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她又思忖了下剛才說的那段話。
態度有沒有晚輩該有的樣子,有沒有挑戰宋庭輝的威嚴,有沒有哪句話聽起來像是糾纏……
待確定這段話符合基本禮儀,又恰到好處的表明她不會麻煩他之后,南嘉有種破罐子破摔的坦然。
如果宋庭輝還是看她不順眼,她也只能做到這個份上了。
綠燈亮起的那一刻,車子仍然保持著前行,南嘉還想說什么,宋庭輝突然沉聲道:
“老爺子還在醫院,你回國就住酒店,外面的人會說閑話,對集團聲譽不好。”
宋庭輝一向在乎家族榮譽,況且在這個節骨眼上,即使媒體不關注,保不定對家會以此大做文章。
宋南嘉知道只要牽扯到集團的利益,宋庭輝是絕不會讓步的。
她忍住即將要說的話,轉頭望著窗外默許他的決定。
醫院離春江苑半個小時的車程,中途,宋庭輝接了一個電話,一直到目的地才掛斷。
車子停在一座新中式別墅的門口。
宋庭輝幫她把行李從后備箱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