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看向宋云舒，淚眼巴巴：“媽媽，你不要我了嗎？”
“是你不要我。”宋云舒對她的眼淚無動于衷。
楚楚哇的大哭：“我沒有不要你，是你先丟下我的，我昨晚給你打電話你還讓別人接，你故意讓她說是你兒子氣我，你后面還不接我電話，我在家等了你很久，我都傷心死了。”
又是這套。
這孩子從小就會pua她，明明是她的錯，最后都能甩給她。
宋云舒不是看不透這點，而是沒有哪個母親會跟孩子較真，再氣再傷心，也還是會疼她照顧她，把她當心頭寶。
此時宋云舒看著她哭，身體的肌肉記憶就想去哄她，但她忍住了，平靜地問她：“那好，現在我跟你爸爸要離婚，你跟我走嗎？這套房子歸你爸，我只帶走少部分現金還有以前那套小房子，我們搬去那邊住，你現在上的貴族幼兒園也得轉學，可以嗎？”
楚楚的哭聲戛然而止，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大眼睛里滿是驚恐。
一個字沒說。
但都在眼睛里了。
她不可以。
不可以從大房子搬出去，不可以從貴族幼兒園轉走，更不可以跟著她過苦日子。
宋云舒上輩子就是差了這道程序，她怕孩子留下心理陰影，沒當著她的面談離婚，一切都是背著她進行的，把她從這里帶走時也是撒了謊騙走的，一開始也鬧了好些天要回來，還絕食不肯吃飯，把自己折騰病了，發了高燒，昏迷了幾天，醒來就不記得爸爸奶奶了。
她當時還慶幸女兒忘的好，給她在名字前面加了她的姓，她沒再找過爸爸，后來大點知道找爸爸了，宋云舒就說謊騙她爸爸死了。
上輩子就該當著她的面談離婚，哪怕再愛她，再舍不得她，她也不會違背女兒的意愿。
一步錯步步錯啊。
幸好老天爺又給了她一次機會，這次她也給女兒一次機會，省的以后她還說是自己先不要她的。
“不可以是嗎？”給足了她思考的時間，宋云舒向她確認。
楚楚又抽噎起來，她不懂：“為什么非要離婚，爸爸不好嗎？你不用出去上班就有錢花，我們班好多同學的媽媽還需要辛苦上班。”
宋云舒：“因為他跟你一樣，都有了其他喜歡的阿姨。”
“宋云舒，你當著孩子的面胡說什么。”楚行厲呵。
宋云舒嗤笑：“你媽說的時候你怎么不吱聲，做人不要太雙標。”
楚行張嘴。
“行了，沒時間跟你廢話，簽字吧。”宋云舒該說的已經說的夠清楚了。
楚行憤怒，他依舊不信她是真想離婚，但她敢拿離婚鬧，他就得讓她長個教訓，不然真以為他還是從前那個離不開她的窮小子呢。
他媽說的對，她欠教訓。
“好，離就離。”從桌上拿起筆，楚行在協議上刷刷的簽下名字，甩到宋云舒身上：“拿著錢滾。”
“什么錢？”婆婆沒看協議，聞言就要來搶：“我看看你要了多少錢。”
宋云舒快速把協議塞進包里：“三百萬，一套房子外加一輛車。”
“什么！”婆婆尖叫：“不行，不能給她，憑什么給她這么多錢，家里的錢都是你掙的，她白吃白喝這么多年，你不找她要錢就夠仁慈的了，怎么還能給她錢，我不同意。”
楚行無所謂宋云舒拿走多少，反正等她回來的時候還都會帶回來，她節儉慣了，不會亂花錢。
但他嘴上還虛偽：“媽，她好歹跟了我幾年，又生了楚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一點小錢而已。”
好一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你怕是忘了，當年沒有我，你連大學都上不起。
宋云舒懶的跟他掰扯，沒良心的人，你企圖喚醒他的良心，只是把自己的傷口掀開，任由對方捅刀子。
“走吧，民政局這會也上班了，結婚證戶口本我都帶了，直接今天就把婚離了。”宋云舒背著包，推著行李箱往外走。
對楚楚一眼留戀都沒有。
楚楚看她真丟下自己走了，生氣的大喊：“你敢走我再也不要你當我媽媽了！”
宋云舒腳步一頓，十年前的身體還沒有受十年后的靈魂控制，對女兒還有著濃濃的依戀和不舍，聽到這話，幾乎立刻就想回頭。
一只手緊緊握著行李箱，一只手狠狠掐了把掌心，宋云舒強行控制身體邁開腿，繼續不回頭的往外走，只是姿勢看著有點僵硬。
楚行見此，冷笑一聲跟上去，分明就是不舍得，還裝。
婆婆肉疼的拍大腿，錢吶，那都是她兒子的錢吶，天殺的宋云舒，你不得好死，你拿了錢也沒命花。
宋云舒走的快，先一步乘坐電梯下到地庫，她把行李箱放進后備箱，上車等楚行。
楚行隨后下來，上了隔壁的寶馬7系，是他上個月才花了九十八萬換的。
宋云舒收回視線，發動車子，再次先走一步。
這個點早高峰已經過去了，車子一路暢通，就像在為宋云舒的離婚之路開綠燈，莫名讓她心情愉悅。
到了民政局，楚行還沒到，宋云舒先去取號。
這個時候還沒有離婚冷靜期，雙方拿著協議，戶口本，結婚證，當天就能離。
再過幾年出臺了新婚姻法，離婚就難了。
希望幾年后她能通過自身的努力，站到一定的高度，為女性發聲。
楚行到時，宋云舒連離婚申請表都幫他填好了，他只需要簽字就行。
直到現在，楚行都沒覺得宋云舒是真想離婚，她已經習慣照顧他，連離婚申請表都替他填好，離開他，她還能干什么。
要不了三天就得回來求他。
到時候他再好好收拾她。
楚行嗤笑一聲，在申請書上簽了字，等叫到他們的號，宋云舒率先起身走進去。
按照程序要先調解，工作人員詢問離婚原因。
宋云舒：“他出軌。”
工作人員：“好的。”
咔咔兩聲，結婚證就換成了離婚證。
楚行想反駁的話才剛到嘴邊，額角抽跳：“你們這調解也太敷衍了。”
“你都出軌了還調解什么，人家年輕又漂亮，什么樣的找不到，非得吊死在你這棵歪脖子樹上。”工作人員白他一眼。
楚行嗤笑：“生過孩子離過婚，還沒學歷，半文盲，除了我，誰還要她。”
“所以有學歷有文化是你出軌的理由嗎？”工作人員請教。
宋云舒沒忍住噗嗤一聲笑。
她要給這位大姐五星好評，會說多說。
“你什么態度，我要投訴你。”楚行生氣了。
工作人員抬手一指：“出門走到底左拐。”
然后按號：“下一位。”
楚行指指她，丟下一句‘我懶的跟你計較’走了。
宋云舒鄙視的撇撇嘴，拿著離婚證隨后出去。
楚行已經三步并作兩步的走出了民政局，站在寶馬車邊上等著她。
宋云舒把屬于他的離婚證遞過去，并提醒：“給我轉一百萬。”
楚行接過離婚證隨手扔進車里，冷笑：“宋云舒，你演上癮了是吧。”
“隨你怎么理解，協議你已經簽了字，最好按照約定給錢，不然我只能請法律援助。”宋云舒聳聳肩。
楚行額角再次抽跳，他還有個會要開，沒時間跟她吵架，拿出手機把錢轉過去。
宋云舒很快就收到了銀行的短信，錢貨兩訖，她毫不留戀的轉身就走。
“宋云舒，婚是你要離的，你可不要后悔。”楚行在身后喊。
她后悔離晚了。
上輩子她就是太渴望親情家人，才會給他們老少三代當了這么多年免費保姆。
宋云舒上了車，發動車子，踩下油門，車子嗖的一聲從寶馬身邊擦過，沒有絲毫留戀。
楚行氣的磨牙：“好樣的，宋云舒，我看你能堅持幾天不想孩子。”
除了昨天晚上，女兒出生至今，宋云舒一天都沒有離開過，楚行賭她堅持不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