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出門的我和準備進門的張桂芳撞了個滿懷。
“你去哪?”張桂芳的眼神在我身上不斷的掃射。
我想我應(yīng)該長大了。
我想張桂芳應(yīng)該變了。
于是我用了有史以來最大的聲音鄭重其事地說:
“我和同桌約好了去市里玩。”
“啪。”
一個清脆的巴掌迎面而來。
我抬起頭,感覺臉和巴掌接觸的地方在慢慢腫起。
“誰同意了?”
質(zhì)問的聲音傳來。
“為什么別人家的孩子都能出去玩,偏偏我不能。”
我不甘心的沖她吼道。
為什么,為什么要讓我這樣。
“你能跟別人比嗎?你現(xiàn)在的目的是好好學(xué)習(xí),外面有多少壞人你知道嗎?”
“市里這么大,到時候別人把你賣了都不知道。”
張桂芳還在喋喋不休。
“晚意,我們準備好啦,可以出發(fā)嘍。”
外面王淑怡的聲音傳來。
張桂芳把門打開了一條縫。
“阿姨,您好,請問這是晚意的家嗎?”
張桂芳把門徹底打開,讓我臉上的巴掌和淚水完全的暴露出來。
“你有什么事嗎?”
看到我這個樣子,寧淑怡有點著急。
“阿姨,晚意她怎么了,您怎么打人啊?”
“我打人?”
張桂芳指著我臉上的巴掌印,
“那還不是因為她自己不聽話,放假了不在家里好好待著,非要出去玩。”
“現(xiàn)在的小孩想出去玩很正常吧,阿姨你太過激了。”
“我過激?你看看你穿的都是什么?嘴摸的通紅通紅的,小小年紀就學(xué)人家大人燙發(fā)染發(fā),能是什么好東西。打扮的這個狐媚子樣。”
“學(xué)生,就該把心思放在學(xué)習(xí)上,別天天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寧淑怡被張桂芳說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到底是受不了,哭著跑了出去。
趕走寧淑怡后,張桂芳把我拉回了房間。
“媽也是為你好,你看看她穿的,到時候別把你帶壞了。”
“她穿的什么了?抹口紅有錯嗎?燙發(fā)染發(fā)有錯嗎?她干了什么喪盡天良的事情嗎?”
許是沒想到我敢這么硬氣的頂嘴。
張桂芳愣了一下才反駁:
“她才多大?打扮的有點學(xué)生樣嗎?你初中就天天和這樣的人做同桌嗎?”
“我費盡心思把你送到私立學(xué)校,每天起早貪黑為了你的學(xué)費,你居然為了一個同桌和我頂嘴。”
“你知道嗎,媽一天干12個小時才能賺80塊錢,你現(xiàn)在不好好學(xué)習(xí)以后是想變得和我一樣嗎?”
我看著張桂芳指向我的手指。
因為常年在玻璃瓶廠干活,手上被玻璃劃拉的密密麻麻都是口子。
新傷舊傷疊在一起,也沒舍得用創(chuàng)可貼包起來。
只是用白色的膠帶胡亂的纏了幾圈。
“一瓶碘伏加一盒創(chuàng)可貼要八塊錢,媽沒舍得買,給你打了一斤肉補補身體,快中考了,可不能馬虎了。
等你考個好高中,再考個好大學(xué),媽這一輩子也值了。”
看著眼前這雙手,我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
八塊錢的創(chuàng)可貼沒舍得買,可是從我上初中起,家里就天天沒斷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