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退稿余燼我盯著平板電腦上第七封退稿郵件,
感覺編輯的語音消息像是一把凍了三個月的冰錐子直接捅進我天靈蓋。"程小姐,
您畫的不是孩子,是冰雕。"電子女聲帶著滋滋電流聲,活像是從陰間打來的差評電話,
"建議您先去看看心理醫生再考慮創作兒童插畫呢~""淦!老娘畫了三個月就換來這?
"我反手把平板砸進沙發,結果這破設備在靠墊上彈了兩下,
居然堅強地繼續播放:"順便提醒,
《雪娃娃》系列周邊開發項目已經終止..."窗外初雪下得像甲方臨時改需求一樣突然。
我抓起那疊畫稿就開始撕,紙張碎裂的聲音意外解壓。
所有《雪娃娃》畫作里的紅圍巾都缺著右半邊——就像我記憶中永遠拼不完整的童年碎片。
"第七次退稿紀念儀式現在開始。"我對著空氣舉杯,
杯底三天前的咖啡渣散發著社畜的芬芳。
墻角那個邊緣帶著七道劃痕的鐵盆就是我的人生恥辱柱,前六道是鉛筆畫的,
今天新鮮熱乎的第七道用的是我咬破嘴唇抹上去的血色。碎紙片在鐵盆里堆成小山丘,
打火機"咔嗒"一聲,火苗竄起來的瞬間,窗外"砰"地炸開一朵煙花。我手一抖,
火苗直接給我的空氣劉海做了個離子燙。"絕了!現在連煙花都來搞我心態?
"我罵罵咧咧地甩著手,卻發現盆里的火焰突然變成了溫暖的橙紅色。
那些碎紙片居然自己折成了小紙船,在火海里漂得那叫一個歡快,
活像是趕著去參加前任葬禮。燒到第十三張時,有張殘片突然開始擺爛。
火舌舔到雪娃娃耳后的月牙胎記就自動拐彎,活像是遇到了防火墻。我拿鑷子夾起來一看,
背面褪色的鋼筆字讓我差點把鐵盆踹翻——"妞妞,今天冬至要戴好圍巾"。"???
這什么陰間操作?"這字跡跟我那本翻爛了的生母日記一模一樣!
還沒等我打開百度查"焚燒畫作觸發靈異事件怎么辦",盆里的灰燼突然開始蹦迪,
轉眼組成了個歪脖子小雪人,耳后還別著片鵝黃色毛線碎屑。我手指剛碰到那片毛線,
突然眼前一黑——不是熬夜那種黑,是被強行塞進嬰兒襁褓里的那種黑。
羊絨毯子裹著奶香味的觸感從指尖直沖天靈蓋,嚇得我直接把鑷子扔出了大氣層。"咚咚咚!
"砸門聲比廣場舞大媽的音響還暴躁,墻皮撲簌簌掉下來一大塊,
露出底下90年代醫院產房特有的那種綠色墻漆,活像是長滿了苔蘚的喪尸皮膚。
"701的喪門星!大半夜燒紙錢咒誰呢?"老張的怒吼混著二鍋頭的酒氣從門縫滲進來,
"我閨女就是被你們這種......"我翻著白眼把門拉開一條縫,
結果這醉漢一個踉蹌直接卡在門縫里。老張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突然瞪得像銅鈴,
死死盯著我手里的灰燼雪人:"這崽子...怎么像妞妞?
"空氣突然安靜得能聽見雪花落地聲。老張口袋里"咣當"掉出個二鍋頭瓶子,
我眼睛黏在瓶身的貼紙上挪不開了——"冬至暖身酒",跟我生母日記里寫的一字不差。
"大叔,您這碰瓷還帶劇本殺?"我剛想關門,老張突然跟喪尸似的伸手就搶那個灰燼雪人。
推搡間他口袋"刺啦"裂開,掉出個蝴蝶發卡。塑料水鉆在月光下閃得像個迪廳燈球,
我彎腰去撿的瞬間,那破發卡突然抖得跟帕金森似的,
蝶翼"唰"地投出道光影——正好是我耳后胎記的等比放大版。
哭聲比指甲刮黑板還刺耳:"十五年...它終于動了..."這醉漢跪在地上抖得像篩糠,
鼻涕眼淚糊了滿臉。我正想摸手機拍下這迷惑行為大賞,走廊突然響起《生日快樂》電子音,
居然來自墻角的破玩具車——那車銹得都能進歷史課本了,
此刻卻自己發動起來繞著我們轉圈。"絕了!
現在連玩具車都成精......"我的吐槽被"轟"的爆炸聲打斷。
鐵盆里的火星子不知怎么引燃了廢紙堆,老張突然跟超級賽亞人附體似的撞開門,
第一反應居然是撲向那些燃燒的畫稿:"別燒了妞妞的畫!
"這老頭徒手拍滅火苗的動作比消防員還專業,手背燙出的水泡看著像剛出鍋的湯圓。
我正想給他噴點云南白藥,
救出來的《雪娃娃》畫稿背面透著光——老張女兒三歲時的涂鴉"爸爸和蝴蝶"正慢慢顯形,
而那個蝴蝶輪廓跟我胎記重合得像是Ctrl+C再Ctrl+V。消防車嗚哇嗚哇趕來時,
肇事鐵盆早就涼透了。我蹲在走廊數墻上的焦痕,突然發現門把手上掛著個保溫杯。
擰開一看,紅糖姜茶里飄著的艾草葉組成了個歪歪扭豎的笑臉。"三長兩短是'爸爸回家'。
"對門傳來老張沙啞的嗓音,"再報警老子往你門鎖里灌二鍋頭!"我翻了個史詩級白眼,
回屋把那些涂鴉掃描成電子版。打印機"嗡嗡"響的時候,
我突然發現畫面角落有行小字:"程阿姨梳的頭真好看"。電腦屏幕的藍光里,
鐵盆殘余的灰燼正悄悄凝成琥珀色的結晶,里面封著的一根白發在月光下泛著珍珠光澤。
窗外的雪還在下,我摸了摸耳后的月牙胎記。手機突然震動,
編輯發來新郵件:"關于《雪娃娃》的周邊開發,
我們有個大膽的想法......"第二章 銅錢指路雪粒子敲打著陳阿婆家的窗欞,
發出細碎的聲響,像是無數細小的手指在輕輕叩門。我蜷縮在炕沿,銅錢在指間翻飛,
冰涼的金屬表面已經被我的體溫捂得溫熱。這是第七次占卜了,
前六次銅錢都毫無懸念地指向同一個方向——那口擺在堂屋正中的樟木箱。"丫頭,
再搓那銅錢都要被你盤出油光來了。"陳阿婆的煙袋鍋在炕沿上輕輕一磕,
幾點火星濺落在青磚地面上,轉瞬即逝。她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
卻帶著某種不容抗拒的力量。我撇了撇嘴,拇指一彈。銅錢在空中劃出一道閃亮的弧線,
落在樟木箱前的地面上,滴溜溜轉了幾圈,最后竟"咔嗒"一聲,不偏不倚地卡進了鎖孔里。
"這......"我盯著嚴絲合縫的銅錢,后脖頸的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
這枚乾隆通寶是我媽留下的唯一遺物,此刻卻像個鑰匙般插在鎖眼里,仿佛冥冥中自有定數。
陳阿婆的嘴角扯出一個古怪的笑紋,皺紋里藏著幾十年的風霜。"你媽當年也這樣,
"她慢悠悠地說,枯枝般的手指在箱蓋上輕輕一撫,"扔銅錢專往鎖眼里鉆。
"隨著"吱呀"一聲響,樟木箱的蓋子緩緩開啟。一股陳年的艾草香撲面而來,
混合著樟腦和歲月的氣息,熏得我眼眶發熱。箱底靜靜地躺著一件百家衣,
粗布底子上縫著九十八塊碎布,五顏六色,大小不一,唯獨右下角缺了一塊,
露出幾根倔強的線頭。我伸手想去觸碰,卻被陳阿婆一把攥住手腕。
她的指甲縫里還殘留著艾草渣,粗糙的掌心像樹皮一樣刮著我的皮膚。"你媽臨了攥著剪子,
"她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說要補上自家姓......"話音未落,
那些碎布突然無風自動,簌簌作響。鵝黃的綢子挨著靛藍的麻布,
絳紅的緞子貼著月白的棉紗,眨眼間竟拼出一個嬰兒的輪廓。
我耳后的月牙胎記突然火燒似的疼了起來,像是有人用燒紅的針在皮膚上輕輕一刺。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咣當"一聲巨響。老張頂著一頭風雪闖了進來,
棉襖上還沾著未化的雪粒。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百家衣上那塊墨綠緞子,喉結上下滾動著,
像是有什么東西卡在了嗓子眼里。"這料子......"他的聲音顫抖得厲害,
"我家妞妞滿月穿的肚兜......"陳阿婆的煙袋鍋"啪"地敲在炕桌上。
所有布片嘩啦啦翻了個面,密密麻麻的祝福語突然暴露在昏黃的煤油燈光下——"趙嫂子贈,
愿孩兒眼明心亮"、"錢婆婆給,
盼娃兒筋骨強健"......最小那塊藍布背面歪歪扭扭地寫著:"王嬸子湊的,
求菩薩保佑妞妞腿腳康健"。窗外的風雪突然大了起來,呼嘯著拍打窗欞,
窗戶紙"嘩啦啦"響得像誰在翻動一本陳年的賬本。老張的手抖得厲害,
那塊墨綠緞子在他指間簌簌作響,邊緣竟漸漸泛起焦黑色,像是被無形的火舌舔過。
銅錢突然從鎖眼里跳出來,"當啷"一聲滾到我腳邊。我彎腰拾起時,
發現錢孔里凝著一滴血珠,在百家衣上洇出一小片暗紅。陳阿婆的頂針不知何時扎破了手指,
血珠子順著銅錢上的"乾隆通寶"四字凹槽慢慢爬行。"血卦金我替你付了。
"她的聲音突然輕得像飄落的雪沫子,"你媽當年......"一陣穿堂風"呼"地卷過,
將后半句話撕成了碎片。炕桌上的煤油燈猛地躥高又矮下去,墻上的影子跟著晃了晃,
依稀是個女人佝僂著剪衣裳的剪影。我揉了揉眼睛,那影子又恢復了正常。
老張突然踉蹌著后退兩步,那塊墨綠緞子從他指間飄落,在半空中就化成了灰燼。
他的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屋外傳來"咔嚓"一聲,
不知是哪根樹枝被積雪壓斷了。我低頭看著手中的銅錢,血珠已經凝固,
在錢面上留下一道暗紅的痕跡。百家衣上的九十八塊碎布安靜如初,只有那塊空缺處,
線頭微微顫動,像是在等待什么。陳阿婆慢慢收起煙袋,從懷里掏出一把生了銹的剪刀,
放在百家衣旁邊。剪刀刃口閃著冷光,把手處纏著的紅線已經褪色發黑。"時候到了,
"她喃喃道,"該補上了。"屋外的風雪更急了,呼嘯聲如同某種遠古的呼喚。
我盯著那把剪刀,突然明白過來——那缺失的第一百塊布,或許從來就不在別處。
第3章 胎發詛咒銅鈴炸裂的時候,我正在研究那根纏著胎發的鋼筆。
"啪——"鈴鐺碎得很有藝術感,金屬片四散飛濺,活像過年放的小摔炮。
里面掉出來的不是鈴舌,而是一盤微型磁帶,長度跟我的小拇指差不多,
上面還沾著某種結晶,在燈光下閃著細碎的光。"……這玩意兒是鈴鐺還是間諜設備?
"我捏起磁帶,指尖蹭到那些結晶,觸感像是干涸的鹽粒,帶著某種陳年的腥氣。
老張的舊錄音機擺在墻角,積了灰的按鍵上還貼著"妞妞專用"的卡通貼紙。
我把磁帶塞進去,按下播放鍵。磁帶"滋啦"響了三秒,
傳出一個女人虛弱的聲音:"妞妞的胎發要……"**——咔。**后半句被硬生生掐斷,
背景音里傳來金屬器械碰撞的"叮當"聲,聽著像是產鉗被扔進托盤。
錄音機突然開始瘋狂倒帶,轉軸"吱吱"尖叫,活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雞。
"……這破機器是鬧鬼了還是咋的?"我拍了拍錄音機,結果它直接給我表演了個自動換面,
開始播放B面——**"保哪個?當然是……(刺耳雜音)……家屬簽字了就行。
"**男人的聲音,冷靜得像是菜市場挑魚。我手一抖,鋼筆從指間滑落,
筆尖在宣紙上劃出一道墨痕。那縷纏在筆桿上的胎發突然蠕動起來,像是被風吹動的蛛絲,
緩緩地、詭異地……開始自行編織。"……臥槽?"胎發在紙上扭成"長命縷"的形狀,
墨跡跟著暈開,先是工整地浮現"3.2kg",接著突然暴濺,化作血紅色的"2.8"。
老張推門進來的時候,我正舉著那張宣紙對著燈看。他手里拎著半瓶二鍋頭,
醉眼朦朧地瞥了一眼:"喲,練書法呢?""你閨女出生時多重?"我問。
他愣了一下:"二斤八兩。"宣紙上的"2.8"突然滲出一滴墨,
落在胎發編織的"長命縷"上,發絲立刻蜷曲變黑,像是被火燒過。
老張的酒瓶"咣當"掉在地上。---我們蹲在倉庫里,用紫外線燈照那本病歷。
泛黃的紙頁上,涂改液覆蓋的痕跡在紫光下無所遁形——原筆跡寫著"Apgar評分9",
被硬生生改成了"6(需搶救)"。但最詭異的是,所有被涂掉的數字"9",
在月光下會浮出一層金粉,閃閃發亮,像是某種嘲弄。"這啥?醫療界的隱形墨水?
"我戳了戳那些金粉,指尖沾上一點,搓了搓,竟然有種滑石粉的質感。老張沒說話。
他盯著病歷上的金粉,眼神發直,手里的紫外線燈微微發抖。突然,
他抄起酒瓶就往墻上砸——**"砰!"**玻璃碴四濺,有一片劃過我的臉頰,涼絲絲的。
我正要罵人,卻看見那些碎片里映出個模糊的影子:一個瘦削的女人,正對著空氣梳頭,
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嬰兒。我猛地轉頭看向墻角的破鏡子。鏡子里什么都沒有。
只有地上那堆玻璃碴,每一片都映著那個梳頭的女人。
---胎發在倉庫墻上投下兩個嬰兒的輪廓。左邊的那個耳后有月牙胎記,
完好無損;右邊的那個頭上有一道明顯的產鉗印,但面部模糊不清,
像是被人用手抹去了五官。"這啥?陰間版找不同?"我干笑一聲,伸手去摸墻上的投影。
指尖觸到光影的瞬間,兩個嬰兒突然同時轉頭——"咔嚓。
"鋼筆在我口袋里自己按下了筆帽。月光從倉庫的高窗斜斜照進來,
病歷上那些金粉數字突然開始流動,像是融化的黃金,慢慢組成了一個名字:**周明德。
**老張的呼吸聲驟然粗重。他彎腰撿起一塊玻璃碎片,碎片邊緣還沾著二鍋頭的殘液,
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琥珀光。"十五年了……"他啞著嗓子說,"原來他問的'保哪個',
是這個意思。"玻璃碴里的女人還在梳頭,一下,一下,梳齒間纏繞著某種黑色的發絲,
既像是胎發,又像是……被剪斷的錄音帶。第4章 血色筆記我蹲在老宅墻角,
銅錢在掌心燙得像是剛出爐的山芋。這破房子墻皮剝落得跟牛皮癬似的,
唯獨那塊磚新得扎眼——像是昨天才被人塞回去。"媽,您老人家要是真在天有靈,
就別讓我撬錯磚。"我掏出水果刀往磚縫里捅,"不然物業找上門,您閨女可賠不起。
"刀尖剛插進去,墻縫里突然滲出幾滴暗紅色的液體,順著刀刃往下淌。我手一抖,
磚塊"嘩啦"一聲掉在地上,一本泛黃的《梳頭手札》拍在我臉上,
書頁間夾著的干枯艾草簌簌往下掉,嗆得我連打三個噴嚏。半塊鵝黃色綢緞慢悠悠飄落,
上面還沾著鐵銹似的污漬。我伸手去接,指尖碰到綢緞的瞬間,
耳邊突然響起"咔嚓"一聲——像是剪刀剪斷布料的聲音。"好家伙,
這藏私房錢的手法夠別致啊......"我強壓住心頭的不安,把綢緞舉到陽光下細看。
布料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人倉促撕開的。指腹突然傳來刺痛,
轉頭發現磚洞里居然豎著一把生銹的鑰匙,尖頭朝上,活像在比中指。
鑰匙柄上刻著"西3",我鬼使神差地把它插進《梳頭手札》血漬最厚的那頁。
整本書突然跟觸電似的抖起來,我差點把它扔出去,結果封面"啪"地彈開,
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血字。"2985頁:周醫生說胎位不正,
但妞妞在夢里跑得可穩......"我手指剛碰到這行字,紙頁上的血跡突然化了。
不是那種暈染開,是像巧克力遇熱似的慢慢塌陷,最后變成個完美的淚滴形狀。
窗外陽光突然斜射進來,墻面上"唰"地浮現出一個梳頭女人的剪影。"臥槽!
"我往后一仰,后腦勺重重磕在墻上。剪影手里的梳子突然掉落,我右手跟著一陣發麻,
像是被電擊了。低頭一看,地上真特么有把梳子,梳齒間卡著顆紐扣,
白底藍字印著"市一院",還有半截標簽,
上面"鎮靜劑X型"幾個字像是被人用指甲反復刮過。老張踹門進來時,
我正用紙巾包著那顆紐扣研究。他滿身酒氣地湊過來,看見我手里的鵝黃綢緞突然僵住,
酒都醒了大半:"這料子......"他哆哆嗦嗦從懷里掏出塊肚兜殘片,
兩塊布拼在一起嚴絲合縫,編號"017"和"018"連起來像個不等號。
"當年醫院給難產產婦統一發的。"老張的醉眼突然清明得嚇人,手指摩挲著布料邊緣,
"妞妞走的時候......裹的就是這個。"我鼻子一酸,眼淚砸在《梳頭手札》上。
血字突然像活了一樣開始重組,最后拼出句新的話:"若我不測,
鑰匙在......"后半句被陳阿婆的突然出現打斷了。老太太拄著拐杖站在門口,
影子被夕陽拉得老長。她枯瘦的手指指著書上那片噴射狀血跡:"這血是你出生那天的,
你媽用最后的力氣......"我鬼使神差地把整本書按進水盆里。
血絲像紅珊瑚似的在水里舒展,最后組成一張完整的產房平面圖。
"藥品柜"的位置畫著個猙獰的骷髏頭,
"護士站"旁邊寫著"錄音帶在......"字跡到這里突然斷掉,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
老宅突然響起"噠、噠"聲,像是梳子有節奏地敲擊桌面。凌晨三點的月光透過破窗,
把那個梳頭剪影照得格外清晰。這次我看清了——她梳的不是頭發,是纏著胎發的紅線,
一縷一縷,編成"長命縷"的形狀。"要報警嗎?"我聽見自己聲音發飄。
老張盯著水盆里的血圖,突然笑了,笑聲比哭還難聽:"報什么警?
這案子......"他指了指墻上那個永不消散的剪影,"二十年前就結案了。
"水盆里的血突然沸騰了一下,浮出最后兩個字:"救我"。與此同時,
梳子敲擊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嬰兒微弱的啼哭聲,從墻縫里隱隱約約地傳出來。
我猛地站起來,膝蓋撞翻了水盆。血水在地上蔓延,竟然自動分成兩股,
一股流向那把生銹的鑰匙,一股流向門口。
陳阿婆的拐杖突然"咚"地杵在地上:"時辰到了。"老張的臉色變得慘白,
他顫抖著從口袋里掏出一盤老式錄音帶,
上面用褪色的筆跡寫著:"1999.11.8 程接生記錄"。錄音帶表面的透明窗里,
能看到磁帶上有幾處明顯的剪接痕跡。"我一直不敢聽這個,"老張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現在......該讓它說話了。"錄音機轉動的聲音在寂靜的老宅里格外刺耳。
先是幾聲模糊的呻吟,
"周醫生......求求你......"突然插入一個冷靜的男聲:"注射X型鎮靜劑,
劑量加倍。"然后是剪刀"咔嚓"的聲響,和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妞妞!
"這聲呼喊同時從錄音機、從墻縫、從我們三個人的嘴里喊出來。墻上的剪影突然轉頭,
梳子掉在地上,碎成兩半。一半刻著"生",一半刻著"死"。我彎腰去撿,
發現斷裂處滲出新鮮的血液,在地板上匯成一行小字:"西3柜,第三格"。
第5章 診室暗涌我戴著淘寶29塊9包郵的劣質假發,坐在診室冰涼的檢查床上,
感覺自己像個待宰的羔羊。
護士機械地錄入信息時突然"咦"了一聲:"又是右耳有胎記的..."她猛地閉嘴,
但電腦屏幕已經不受控制地彈出一份塵封已久的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