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十五分,教務處剛開門不久。舒弋站在門口,手里緊握著那份燙金封面的合同。NCG俱樂部的logo在晨光中泛著微光,像一塊通往新世界的敲門磚。
辦公室里,年輕的輔導員張一辰正在泡茶。熱水沖進玻璃杯,茶葉打著旋兒舒展開來,淡淡的茶香在空氣中彌漫。
"同學這么早?"張老師抬頭看向舒弋,推了推眼鏡,一下子就想起來了,"又來辦休學?"
舒弋將合同和學籍卡一起放在桌上:"是,老師。"
茶水升起的熱氣在鏡片上凝成白霧。張老師放下茶杯,仔細打量眼前這個清俊的男生:"這么堅持,確定想好了?"
"想好了。"舒弋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他昨晚幾乎沒睡,反復翻看著合同條款和俱樂部的資料。
張老師嘆了口氣,轉身從檔案柜取出一疊表格。紙張摩擦的沙沙聲在安靜的辦公室里格外清晰。
"休學申請表、學籍異動登記表、宿舍退宿單..."張老師將表格一份份鋪開,"最長可以休學兩年,不過要提醒你,復學時要重新體檢。"
舒弋接過鋼筆,筆尖懸在簽名欄上方。墨水在紙上暈開一個小圓點,像一滴凝固的血。
"哎,這是在辦休學?"隔壁工位的李老師端著保溫杯走過來,好奇地問道。
張老師點點頭:"是啊,這孩子要去打職業電競。"
"現在打職業可是很辛苦的。"李老師搖搖頭,"我侄子就在一個俱樂部當助教,說那些選手每天訓練十幾個小時,手都打出腱鞘炎了。"
辦公室里的其他老師也湊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現在電競行業確實發展很快,前幾天新聞還說亞運會都設了電競項目呢。"
"但能出頭的畢竟是少數啊。小同學,你成績這么好,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就是,我聽說職業選手淘汰率特別高,二十五六歲就算大齡選手了。"
鋼筆尖重重落下。"邵斯弋"三個字一筆一劃地出現在紙上,筆鋒凌厲得幾乎要劃破紙張。最后一筆收尾時,舒弋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謝謝老師關心,我已經考慮很久了。"
"這份家長知情書需要監護人簽字。"張老師抽出其中一張表格,"鑒于你之前說的特殊情況......"
"我會寄回家。"舒弋迅速接過表格,對老師勉強笑了笑,"謝謝您。"
張老師輕輕嘆了口氣:"好。"她遞過最后一份表格,"這是宿舍退宿單,需要宿管簽字。你什么時候搬走?"
"今天。"舒弋快速簽完所有表格,聲音有些發緊,"謝謝老師。"
走出教務處時,陽光已經驅散了晨霧。舒弋站在N大正門的臺階上,望著校門上燙金的校訓。早課的學生們抱著書本從他身邊經過,有說有笑地討論著。
一片梧桐葉飄落在腳邊。舒弋彎腰拾起,葉脈在陽光下清晰可見。
"對不起,邵斯弋。"舒弋對著掌心的樹葉輕聲說,"我最終成為不了你。"
陽光透過葉片的縫隙,在他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他緩緩抬起手,將樹葉舉向天空。
10點不到,舒弋就打包好行李,準備告別校園。路過操場的時候,剛剛入學的新生們穿著整齊的迷彩服,在教練的指揮下走正步、站軍姿。
舒弋拉著行李箱在一邊的樹蔭處站了很久,才轉身離開。
——
公交車在NCG俱樂部站停下時,舒弋拎著行李袋走下車。
八九月的陽光毒辣,曬得柏油馬路蒸騰起熱浪。他瞇起眼睛,抬頭望向那座熟悉的建筑——NCG俱樂部的玻璃幕墻反射著刺眼的光,樓頂巨大的"NCG"標志在藍天下格外醒目。
終于回來了,回到這個曾經讓他又愛又恨的地方,回到他本該屬于的戰場。
推開旋轉門的瞬間,冷氣夾雜著淡淡的清潔劑味道撲面而來,讓他因炎熱而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大廳寬敞明亮,地面光可鑒人,左側是休息區,右側則是俱樂部的榮譽墻。
前臺坐著一位妝容精致的女生,正在接電話。見有人進來,她匆匆掛斷,露出職業化的微笑:"你好。"
舒弋遞上自己的資料表,說明來由。
"身份證帶了嗎?"前臺的小姐姐微笑著問道。
"帶了。"
趁前臺核對信息時,舒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右側的榮譽墻——那里陳列著NCG歷年獲得的獎杯和選手照片。他的視線在某一點上停留片刻,那正是讓自己耿耿于懷的2023EWCG冠軍獎杯。
側面的墻上,整齊排列著現役首發選手的照片和簡介。最中央的位置,是時予手捧2023銀龍杯的特寫。照片里的男人眉眼鋒利,唇角微揚,黑眸中閃爍著勝利者的鋒芒。
前臺小姐姐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教練馬上來接你,請在休息區稍等。"
舒弋點點頭,在旁邊的沙發上小坐。
不到兩分鐘,電梯門緩緩打開,李斯明穿著polo衫大步走來。
"來了!就這么點兒行李嗎。"
來人說著一手接過行李箱,舒弋猶豫了一下,沒拒絕這份好意。
李斯明摟上他的肩,"走,先帶你逛逛。"
——
六樓訓練室的空調呼呼吹著冷風,只有時予、挽月兩個人在。
夏季賽結束后沒多久,俱樂部就給首發隊員放了為期2個星期的長假。射手清風頭一天就走了,不過他的假期比較短,因為緊接著的挑杯他還要參賽。
豆子昨天才買票回家。夢澤是因為自己女朋友的原因,還沒走。
挽月是常年住在俱樂部的,即使假期也保持著高強度的日常訓練。
時予有商務在身,馬上要出發去深圳,所以也還在俱樂部沒走。他靠在電競椅上,單手刷著手機,神色淡淡。他穿著黑色隊服,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桌上放著一杯冰美式,杯壁凝結的水珠緩緩滑落。
戰隊經理這時推門而入,"小家伙來報到了,你昨天不是說他的宿舍有特別安排?"
時予聞言挑眉道:"讓他去夏明明那兒。"
"二隊?"
時予點頭,"對。"把他安排在夏明明的屋子里,自己才能更好地探聽到想要的消息。
經理在本上記錄了一下,關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