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碼治百鬼,王爺管售后> 當年我去王府捉鬼,
發現死透的正是付錢的金主——和親王弘暄。> 眼看尾款要黃,我惡向膽邊生,
啪唧把壓箱底的“延壽符”拍他腦門上:“王爺,努把力,修成鬼仙再散伙!先把賬結一下!
”> 誰成想,賬沒結上,倒把自己賠進去一百年。> 亂世里滾成泥猴,一起挨餓受凍,
被兵痞追得滿街跑。> 熬到太平年月,我倆在胡同深處支起“陰陽事務所”。
> 他穿漿洗發白的親王蟒袍,給厲鬼做心理輔導,自帶陰間認證。
> 我舉著二維碼吆喝:“陽間陰間都支持掃碼!冥幣記得燒最新防偽版!”> 某天收攤,
他忽然說:“其實那張符,效力早不過十年?!? 我一腳踹空:“廢話!
不然老子續費一百年是圖啥?”> 手機突然脆響:“支付寶到賬——五千元。
”> 備注欄三個字:【弘 暄】。> 胡同里空蕩蕩,只剩那聲電子音在油煙味里飄。
---“掃這兒!對嘍!這位大哥,您往前湊湊,別怕,咱這符紙不咬人!
哎呦喂——您這付款碼不行啊!” 我,錢一卦,
半拉身子都快探出我這“陰陽事務所”的小破攤子了,
唾沫星子噴得前面一個愁眉苦臉、身形半透明的中年男鬼直往后縮。他那手機,咳,
應該說是他手里捧著個巴掌大、紙扎的玩意兒,上面歪歪扭扭畫了個二維碼。
我舉著自己那屏幕裂了條縫的國產智能機,對著那紙片兒猛掃,
機器發出刺耳的“嗶嗶”報錯聲。“不行不行!”我拍著大腿,一臉痛心疾首,“大哥,
您家小的也太不上心了!這都什么年代了?還燒這種糊弄鬼的二維碼?版本太老!
分辨率太低!掃不出來!趕緊的,托個夢回去,讓他們燒點新版的,帶防偽水印那種!
就照著人民銀行最新標準來!再來啊您內!包您滿意!”男鬼被我一頓搶白,
本就模糊的臉更垮了,抱著他那失效的紙手機,垂頭喪氣地飄進了旁邊一堵斑駁的灰墻里,
沒了蹤影。我身后,傳來一聲低沉得能凍住忘川水的嘆息?;仡^一瞧,
我的合伙人兼“鎮店之寶”——大清和親王弘暄殿下,正端坐在他那張專屬小馬扎上。
馬扎腿兒有點瘸,墊了塊青磚。他身上那件據說是當年御賜的親王蟒袍,
經過百來年的風霜雨雪和我無數次漿洗捶打,顏色褪得厲害,金線也禿嚕了不少,
可人家愣是能穿出一股子“金鑾殿上聽政”的派頭。袍子漿洗得挺括,
連一絲多余的褶皺都找不著,襯著他那張蒼白、冷峻、棱角分明的臉,
活脫脫一尊剛從閻王殿里搬出來的玉面煞神。此刻,這位煞神正微微蹙著修長的眉,
用他那能把六月天凍出冰碴子的、帶著點舊時京腔的優雅調子,
對著攤子前一個嚶嚶哭泣、渾身濕噠噠往下滴水的女鬼進行“售后服務”:“…癡兒。
情之一字,誤人至深。既已離恨,魂歸碧落,便該放下執念,滌凈塵心,早歸忘川,
方是正途。你在此糾纏那負心人,徒增戾氣,于己無益,
更擾了這方寸陽間的清寧…何苦來哉?”那女鬼被他這文縐縐又寒氣森森的話一砸,
哭聲都打了個嗝兒,水滴得更快了,在地上洇開一小片陰冷的濕痕。我翻了個碩大的白眼,
差點把眼珠子翻到后腦勺去。得,又開始了。這位爺的“心理疏導”,主打一個“道理都對,
效果隨緣”,經常能把哭的鬼說得忘了哭,愣在原地懷疑鬼生,
也能把本來想講理的鬼直接氣得原地升天(物理意義上的)。我懶得理他,低頭扒拉手機。
嘿,剛那男鬼雖然沒付成錢,但上午幫西頭王寡婦“溝通”了她那死鬼老公,
問出了私房錢藏在灶臺第三塊磚底下的事兒,二百塊到賬了!美滋滋!這破攤子,
這糟心的合伙鬼,還有這操蛋又離奇的營生,
全特么源于一百年前我那樁賠得褲衩都不剩的“買賣”。那會兒我剛出師,
揣著滿腔“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宏偉理想,外加一包袱半真不假的符箓法器,
在四九城里瞎晃蕩。運氣來了擋不住,居然真讓我撞上個大主顧——和親王府!
管家愁眉苦臉地說府里夜里總不安寧,花瓶自個兒摔,井水冒黑泡,
連王爺都病得起不來床了。定金沉甸甸的銀元寶往手里一塞,我那個心花怒放啊,
仿佛看到了未來躺在金山銀山上的幸福生活。雄赳赳氣昂昂進了王府,羅盤指針瘋轉,
桃木劍在我手里嗡嗡震得虎口發麻。我跟著指引,一路殺到王府最深最安靜的那進院子。
推開沉重的雕花木門,一股子沉沉的死氣混著名貴熏香的味道撲面而來。屋里光線昏暗,
正當中一張紫檀木雕花大床上,帳幔低垂。床邊,黃花梨木的圈椅上,端坐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深紫色的團龍補服,頂戴花翎擱在一旁的小幾上。他坐得筆直,雙手搭在膝頭,
姿勢一絲不茍,透著一股子刻進骨子里的尊貴與威嚴。只是那張臉,白得像上好的宣紙,
一絲血色也無,嘴唇緊抿著,泛著青灰。一雙眼睛倒是睜著,深不見底,
冷冷地、直勾勾地釘在我身上。我頭皮“嗡”地一下就炸了!手里的羅盤“哐當”掉在地上,
指針瘋狂地原地打轉。桃木劍也不震了,死寂一片。操!這哪是病得起不來床?
這他娘的是剛斷氣不久!魂兒還沒散干凈呢!死氣源頭就是他本人!我腦子里瞬間一片空白,
只剩下一個念頭在瘋狂刷屏:完了!完了完了完了!金主嘎了!我的尾款!
我那閃閃發光能買下半個胡同的尾款!找誰要去?找那哭哭啼啼的老管家?找朝廷?
朝廷都自身難保了!絕望像冰冷的毒蛇纏住我的脖子。電光火石之間,
我骨子里那份瘋批勁兒和貪財本能占了絕對上風!去他媽的祖師爺規矩!去他媽的陰陽有序!
老子的錢不能飛!說時遲那時快!我嗷一嗓子,一個餓虎撲食,
行聚魂延壽、號稱壓箱底的“九轉還陽延壽符”(后來證明大概率是祖師爺喝多了瞎畫的),
也顧不上什么章法禮儀了,跳起來照著那冰涼梆硬的腦門子,“啪嘰”一聲就拍了上去!
動作之迅猛,姿態之狼狽,堪稱我職業生涯的巔峰(污點)!“王爺!挺住啊!”我拍完符,
氣喘吁吁,還不忘對著那雙冰冷的眼睛吼,“努努力!修成個鬼仙再散伙!
先把我的賬結一下!尾款!五十兩!黃金!”符紙拍上去,
幽幽地閃了一下微不可查的、極其可疑的黃光,然后就……沒然后了。
椅子上那位尊貴的死人,連眼皮都沒眨一下,依舊用那雙能把人凍成冰坨子的眼睛,
冷冷地、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看傻子似的嘲弄?看著我。王府是真敗了,
像被抽了脊梁骨的巨獸,轟然倒塌在改朝換代的風雨里。亂世人命賤如草,
何況我一個沒啥真本事的半吊子道士,
外加一個剛死透沒多久、被強行“延壽”、狀態極不穩定的前朝親王鬼魂?那日子,
真叫一個雞飛狗跳,慘絕人寰。我揣著最后一點從王府廢墟里扒拉出來的碎銀子,
帶著這位爺開始了“亡命天涯”。說是“帶”,不如說是被“纏”上了。
那張破符好像真起了點作用,沒讓他立刻魂飛魄散,
但也絕對沒把他變成什么法力高強的鬼仙。弘暄這廝,離了他的尸身越久,魂體就越不穩定,
時虛時實,白天蔫得像霜打的茄子,晚上偶爾能凝實點,但那股子屬于死人的陰寒之氣,
凍得我直打哆嗦,夏天都能省下買冰的錢。更糟心的是他那深入骨髓的王爺架子!逃難路上,
餓得前胸貼后背,我厚著臉皮想去偷個饅頭,他飄在旁邊冷冷一句:“君子固窮,
不食嗟來之食?!睔獾梦也铧c當場升天。好不容易討來半個發霉的窩頭,他看著我狼吞虎咽,
眼神復雜,半晌才極不情愿地、用他那金尊玉貴的“鬼爪”虛虛拈了一小點碎屑,那表情,
活像在咽砒霜。住破廟,漏雨漏風。我裹著撿來的破麻袋瑟瑟發抖,他倒好,
端坐在最干燥的稻草堆上(雖然坐不實),嫌棄地“看”著四周的蛛網灰塵,
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仿佛這破廟辱沒了他高貴的鬼格。最要命的是碰上亂兵!
有一次在個小縣城,不知怎么就被一隊丘八盯上了,罵罵咧咧地要抓我們當夫子(苦力)。
我扯著弘暄就想跑,結果這爺關鍵時刻掉鏈子,魂體虛得跟煙似的,
眼看就要被亂槍捅個對穿(物理攻擊其實傷不了他根本,但魂體受創也夠嗆)。
我當時也不知道哪來的邪火和力氣,大概是想著“媽的這鬼要是散了老子的符錢找誰報銷”,
惡向膽邊生,抓起一把香爐灰(廟里順的)混著舌尖血(疼得我齜牙咧嘴)就朝他撒了過去,
嘴里胡亂念著師門秘傳(自創)的固魂咒。嘿!歪打正著!那香爐灰混著血霧沾到他身上,
他原本虛淡的身影猛地一凝,雖然還是半透明,但那股子迫人的寒氣“唰”地一下暴漲!
他猛地轉頭,那雙沉淀了死亡和百年尊貴的眼睛,裹挾著實質般的陰冷威壓,
狠狠瞪向那幾個沖過來的亂兵。那幾個兵痞子當時就定住了,臉上的獰笑僵住,
眼神由兇狠迅速轉為極致的恐懼,仿佛看到了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不知道誰發了一聲凄厲的慘嚎,幾個人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跑了,連槍都丟了一把。
弘暄收回目光,那股暴漲的寒氣緩緩收斂,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凝實了些許的手掌,
又抬眼看向累得像狗一樣癱在地上的我,眼神里第一次沒了那種純粹的冰冷嘲弄,
多了點……探究?“你……”他剛開口?!伴]嘴!”我喘著粗氣打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