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結了七次婚,也守了七次寡。第七任丈夫在我面前化為齏粉時,我才發現月亮是個謊言,
神明是個騙子。他們說我是修復世界的補丁,卻不知道,補丁存在的意義,
就是為了被親手撕碎。而那個擁有神明血脈的男人,最終成了我撕裂整個世界的同謀。
章節(1)第七場婚禮。也是第七場葬禮。神父念著誓詞,聲音慈悲又空洞。彩繪玻璃窗外,
血紅色的月光正一寸寸漫上來。我的新婚丈夫,沈酌,正低頭為我戴上戒指。
他是我七年尋覓的完美愛人。英俊,溫柔,家世顯赫,愛我如命?!疤K硯,我愛你。
”他的聲音穿過教堂的圣歌,像一句嘆息。冰冷的鉑金戒圈觸碰到我的皮膚。霎時間,
教堂里所有的彩繪玻璃,齊齊滲出粘稠的暗紅色液體。像神的眼在流血。賓客們的驚呼聲中,
我看見他們光潔的脖頸上,一個接一個地浮現出詭異的月牙形胎記。那是契約的烙印。
沈酌臉上的微笑凝固了。他抬起頭,驚恐地看著我,像是看著一個怪物。
“蘇硯……你的眼睛……”我的眼睛?我抬手,卻只摸到一片濕潤。沈酌顫抖著,
想要摘下剛剛給我戴上的婚戒?!皠e動?!蔽逸p聲說。他沒聽。
在他指尖觸碰到戒指的瞬間——“嘭?!币宦曒p響?;钌娜?,
連同他身上昂貴的定制西裝,在我眼前炸開,化作一捧金色的齏粉。風一吹,就散了。
賓客們瘋了一樣向外逃竄。我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它正在月光下緩緩褪色,
變成一道透明的、刻滿符文的枷鎖?!霸鹿馄跫s”。一場持續七年的完美婚姻,
原來只是月圓之夜自動續費的騙局。而我,蘇硯,是唯一能看見真相的“破月者”。
教堂的陰影里,走出一個男人。他穿著黑色的風衣,身形高大,
整個人像是用月光的陰影捏出來的。“第七次了,蘇硯。”他的聲音比月光還要冷。
“玩夠了嗎?”男人走到我面前,抬起手。他的掌心,
有一道銀色的、仿佛活物般蠕動的月亮紋路。他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看他。
“自我介紹一下?!薄敖疲吩聲绦泄??!薄澳愕男吕习濉!闭鹿潱?)朔月會。
一個都市傳說里的神秘組織。傳聞他們狩獵一切與月光有關的異類。
我被江灼帶進了一座深埋地下的建筑。這里沒有窗戶,穹頂被設計成星空的樣子,
一輪殘月懸掛正中,散發著清冷的光?!八?,我是什么?”我問江灼,打破了死寂。
他靠在冰冷的金屬墻壁上,漫不經心地擦拭著掌心的月紋?!澳闶窍到y漏洞。
”江灼的聲音毫無起伏。“月光契約是維系世界穩定的基石,它將合適的人匹配在一起,
構建最穩固的社會關系。從愛情到親情,再到友情?!薄岸?,蘇硯,是個bug。
”“一個能單方面撕毀契約,導致系統崩潰的bug?!蔽依湫σ宦暎骸八陨蜃玫乃?,
是系統對我的懲罰?”“不?!苯铺а劭次?,那雙眸子深不見底?!笆瞧跫s的反噬。
任何試圖單方面解除契約的人,都會化為齏粉。他是,你之前的六個‘丈夫’也是。
”“只不過,他們死在了你看不見的地方。”原來如此。我的七次分手,七次“被拋棄”,
真相是七次死亡?!八吩聲娜蝿?,就是修正漏洞?!苯葡蛭易邅?。
屬于他的那種、混合著月光和寒氣的味道將我籠罩。“要么,修正你?!薄耙矗媚?。
”他伸出手,掌心的月紋發出灼熱的銀光?!白屛铱纯矗氵@個bug到底有多大價值。
”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我的眉心。一種源自本能的危機感讓我猛地后退?!皠e碰我!
”但已經晚了。那道銀色月紋烙印在我皮膚上的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灼痛貫穿全身。
像是靈魂被生生撕開。我痛得蜷縮在地,渾身發抖?!鞍 ?!”視線模糊中,
我看到無數破碎的畫面在我腦中炸開。父母的笑臉,閨蜜的擁抱,
白月光少年溫柔的側臉……這些記憶的底層,都鋪著一層揮之不去的、冰冷的月光。
江灼蹲下身,面無表情地看著我?!翱磥?,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有趣?!彼氖謸嵘衔业哪橆a,
掌心的月紋卻不再灼熱,反而透出一絲奇異的涼意,安撫著我瀕臨崩潰的神經。
“你的‘破月之眼’和我的‘月神血脈’,產生了共鳴?!彼麥惖轿叶?,
聲音低沉得像惡魔的私語?!皻g迎加入朔月會,蘇硯。”“從今天起,
你將成為我們最鋒利的刀。”章節(3)我的第一個任務,來得很快。“城南,錦繡小區,
A棟1304。”江灼丟給我一個文件袋。“目標,林薇薇,你的閨蜜。”“任務,
摧毀她的月光契約。”我捏著文件袋的手指,瞬間收緊。林薇薇,
我從穿開襠褲就認識的朋友,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之一。“她的契約對象是誰?
”我聲音干澀。“一個她配不上的男人?!苯苹卮鸬幂p描淡寫,“契約能量異常,
需要立刻清除。”我趕到A棟1304時,林薇薇正在和她的未婚夫吵架。那個男人我認識,
是業內有名的青年才俊,也是我介紹給薇薇的。“你到底還要我怎樣?我為你放棄了那么多,
你為什么就是看不到!”男人崩潰地嘶吼。“我看到的,只有你的謊言和控制!
”林薇薇哭著尖叫。我站在門外,透過我的“破月之眼”,
能清晰地看到一條金色的月光鎖鏈,從男人心口延伸出來,死死地纏在林薇薇的脖子上。
鎖鏈正在瘋狂收縮,林薇薇的臉上已經出現了缺氧的青紫色。這就是“能量異?!薄?/p>
再不斬斷,薇薇會死?!疤K硯?”江灼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后?!澳阍讵q豫什么?
”“那是我最好的朋友?!蔽乙е勒f?!芭笥??”江灼嗤笑一聲,
“一個被月光強行匹配給你的‘朋友’?”他的話像一根針,刺進我的心臟。“動手。
”他命令道,“還是你想看著她死?”我沖進房間。那對爭吵的戀人同時看向我?!俺幊帲?/p>
你怎么來了?”林薇薇驚訝地問。我沒有回答。我的眼中只有那條致命的金色鎖鏈。
我必須斬斷它。可我該怎么做?“用你的意志?!苯频穆曇粼谖夷X中響起,“想象一把刀,
一把能斬斷月光的刀?!蔽议]上眼。集中我所有的恨意、憤怒和絕望。想象一把刀。
破碎的月光在我手中凝聚,幻化成一柄虛幻的、不斷滴落著銀色光點的匕首。“蘇硯,
你要干什么!”男人驚恐地看著我手中的光刃。我沒有理他,徑直走向林薇薇?!稗鞭?,
對不起。”我舉起匕首,狠狠斬下?!安弧?!”鎖鏈應聲而斷。男人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身體像被抽干了水分一樣迅速干癟下去,最后和沈酌一樣,化作一捧飛灰。林薇薇癱倒在地,
大口地喘著氣。她脖子上的月牙胎記,正在慢慢消失。與此同時,一段不屬于我的記憶,
涌入我的腦海。【系統指令:成為蘇硯最好的朋友,獲取她的信任,監控她的情緒波動,
定期向朔月會匯報。】那是林薇薇的聲音。冰冷,機械,沒有任何感情。我僵在原地,
手中的月光匕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碎成一片光塵。原來,我的友情,也是一場騙局。
章節(4)我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三天三夜。林薇薇的記憶碎片像病毒一樣在我腦中擴散。
我們一起逃課,一起失戀,一起旅行……所有溫情的過往,背面都貼著冰冷的系統指令。
我嘔吐,把胃里的東西都吐空了,只剩下酸澀的膽汁。第四天,房門被打開。江灼走了進來。
他手里提著一個食盒,面色不善。“起來,吃飯。”他把飯菜一樣樣擺在桌上。
我像個木偶一樣,一動不動?!霸趺??為一個虛假的程序傷心成這樣?”他語帶嘲諷。
我猛地抬頭,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他?!澳阍缇椭懒?,對不對?”江灼沉默?!盎卮鹞?!
”我歇斯底里地吼道,隨手抓起桌上的杯子砸過去。他沒躲,任由杯子砸在他額角,
留下一道血痕。“是?!彼K于開口?!安恢故撬?。你的父母,你的初戀,
你生命里每一個重要的人,都是月光為你精心挑選的‘演員’?!笔澜缭谖叶呣Z然倒塌。
“為什么?”我渾身發冷,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耙驗槟愕拇嬖诒旧砭褪莻€錯誤。
需要用無數個‘正確’的程序來引導、規范、囚禁你?!苯?灼擦掉額角的血,一步步逼近。
“蘇硯,你以為你擁有的是人生嗎?”“不,你擁有的,只是一個最高級別的‘監獄’。
”他的話像最惡毒的詛咒,將我打入十八層地獄。我瘋了一樣沖出房間,我要回家,
我要去問問我的父母!江灼沒有攔我。我用最快的速度回到那個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
推開門,一切如常。父親在看報,母親在廚房里準備晚餐。他們看到我,露出慈愛的笑容。
“硯硯回來啦,怎么臉色這么難看?”母親走過來,想要摸我的臉。我下意識地躲開。“爸,
媽。”我看著他們,用盡全身力氣,激活了“破月之眼”。
兩條粗壯的、幾乎化為實質的月光鎖鏈,連接著他們的心臟。那是一份終身契約。
【契約內容:扮演蘇硯的父母,給予她完美的家庭,讓她相信愛與溫情,
直至她被系統徹底同化或修正?!课铱吹狡跫s內容的瞬間,眼淚再也忍不住,決堤而下。
“孩子,你怎么哭了?”他們擔憂地看著我,眼中是我最熟悉的、也最虛假的溫柔。
“我該……怎么辦……”我喃喃自語?!皵財嗨?。”江灼的聲音再次出現在我身后。
他不知何時跟了過來,此刻正靠在門框上,冷眼看著這場家庭倫理劇?!皵財嗨?/p>
你就能得到第二份記憶碎片。關于你身世的真相,不想知道嗎?”他的話,是誘餌,
也是毒藥。我看著眼前這兩個我愛了二十多年的人。舉起了顫抖的、由月光凝聚成刀刃的手。
“不!硯硯!不要!”在我動手的瞬間,他們臉上的慈愛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驚恐。
程序被打破了。他們不再是我的父母,只是兩個即將被銷毀的契約執行者。刀光落下。
鎖鏈崩碎。兩捧金色的灰燼,飄散在溫暖的客廳里。新的記憶碎片涌入腦海。
【系統漏洞07號清除計劃啟動。目標:誘導其產生“真愛”認知,
以最高權限契約‘真愛’將其永久封印。執行人選定:朔月會,江灼?!空鹿潱?)我笑了。
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原來是這樣。原來我苦苦追尋的“真愛”,
我反抗世界的最后一點希望,從一開始就是為我量身定制的誘餌。而執行人,
就是此刻站在我身后的江灼?!罢媸恰怀龊脩虬??!蔽肄D過身,看著江灼。他的臉上,
第一次出現了類似動容的情緒。“蘇硯,我……”“別說了?!蔽掖驍嗨?,“我只想知道,
我的童年白月光,那個叫顧然的少年,是不是也是你們安排的?”顧然,
我整個少女時代的光。他會在我被欺負時站出來,會在我考試失利時給我講題,
他會在畢業那天,在所有人的起哄聲中,送我一朵白玫瑰。然后,他就出國了,
成了我心口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朱砂痣。多么完美的劇本。江灼的沉默,給了我答案。
“他在哪?”我問?!耙呀洓]有意義了。”“我問你,他在哪!”我幾乎是在尖叫。
江灼看了我很久,終于吐出一個地址。那是一家私人心理診所。我找到顧然的時候,
他正在給一個抑郁癥女孩做心理疏導。他穿著白大褂,還是那么溫柔,那么干凈。看到我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