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叔伯帶著人騎馬趕到,心疼地看著我,忙叫人將我扶上馬車。“先讓大夫給婆母看。
”我擺手,我這傷都只是皮外傷,婆母的傷更著急些。眼看著下人把婆母抬上馬車,
大夫也緊隨其后上前診治,我終于松了一口氣。“婉娘,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戲?
怎么把族叔伯都請來了?”楊子舒直到此刻才終于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他內心忐忑卻依舊趾高氣揚。我沒有說話,只是坑笑了一聲,隨后臉色冰冷地看著他。
“你這是什么意思?”楊子舒惱羞成怒,眼見著又要對我動手,被我攔住了。“我搞把戲?
楊子舒,事到如今你還不信我嗎?”“月娘和婆母總共才見過幾次?她說不是你便信她了,
你竟連自己的娘都不認了!”我朝楊子舒怒吼。楊子舒愣在原地眉頭緊皺,
正當他抬腳準備上馬車的時候,族叔伯下來了。“孽障!”族叔伯冷哼一聲怒罵他。
“你如今還看不出來怎么回事嗎?你娘差點就被你害死了!”“還有婉娘身上這么多的傷,
也是你干的吧?”“你這個混賬東西,我們楊家怎么出了你這么個孽障!”族叔伯越罵越狠,
還伸手狠狠打了楊子舒。而楊子舒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族叔伯,你們不要被婉娘欺騙了,
那馬車里的婦人根本就不是娘,那臉……”“你是失心瘋了不成?連自己娘都不認識了?
”“你娘跌落之時我們都在場,那臉是摔成那樣的!”族叔伯怒氣沖天地罵道。
“怎么可能……那怎么可能是我娘……”楊子舒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聲音顫抖,
還帶著幾分悔意。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事到如今,我和他之間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楊子舒回過神,連忙著急地爬上馬車去查看。在確認那真的是他娘,
并且真的摔斷了腿現如今陷入危險境地之時。他臉色蒼白地下了馬車,搖搖欲墜地走來,
隨后跌落在了地上。“那真的是娘,真的是我娘,我剛剛……”想起今日他數次三番地拒絕,
甚至懷疑我和藥童有染。甚至,在方才狠狠踹了馬車一腳,導致婆母甩出馬車。
楊子舒終于捂著眼睛后悔地落下了眼淚。而此時的月娘戰戰兢兢地躲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
“婉娘,對不起,是我錯怪了你……”楊子舒看向我,懊惱、悔意和痛苦在他臉上交織,
他神色復雜。“你不必和我說這些。”我打斷了他遲來的歉意,我已不想再聽。
“等婆母的腿恢復好,能自如行走之時,我們便和離。”說完這句話,
我轉過身不再看楊子舒。任由他錯愕著急地看向我,我只轉身上了馬車。馬車內,
大夫正爭分奪秒地救治婆母,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我坐在一旁一言不發,
只焦灼地看著大夫治療。“拖延的時間太久,又被泥土等臟物蹭到,傷口處有些感染了。
”“我已將斷腿接上,只是有幾味必須用的藥材我沒帶在身上,需得回家中一趟。
”大夫大汗淋漓地看著我,而婆母因為接骨的疼痛有些轉醒。但也僅僅只是片刻,
片刻再次陷入了昏迷。“夫人,得快些拿到藥材了,老夫人這腿可再也拖延不得,
否則傷了身體根本,往后便要湯藥不斷了。”大夫不停地催促我,我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好,我們這就走。”我連忙點頭。掀開簾子和族叔伯說了一聲,連忙將他拉上馬車,
一行人迅速往大夫城外的家中趕去。“婉娘,族叔伯,等等我!我和你們一同去!
”楊子舒翻身上馬大聲呼喊著,快速地跑向我們。“子舒哥哥,你把我也帶上呀。
”月娘大驚失色,她顧不得許多,拉過一旁的馬匹也迅速跟上前來。
族叔伯聽見身后的吵鬧聲,只冷哼了一聲。一個時辰后,我們終于趕到了大夫的家。
有了藥材,大夫連忙為婆婆上藥。又因婆母高熱不退,我們只得在大夫家中留宿一晚。
一整個晚上,我都靠在婆母的病床前,隔一個時辰就看一次。而這個晚上,楊子舒也沒睡。
“婉娘,我就在你和娘的房間門口,有什么需要你第一時間告訴我。”我知道他是想補救,
可我們已經不需要他了。第二日,婆母的高熱終于退下,情況也終于穩定下來了。
我們一行人又坐上馬車回了府。回府后,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寫和離書。“我早已說過,
等婆母好轉我們就和離,子舒,如今也算是遂你心愿了。”我將剛寫好的和離書遞給楊子舒。
他卻將和離書撕碎。“婉娘,我從未想過要和離,從前那般說左不過是為了威脅你而已。
”“你相信我,我從未想過要離你而去,我是愛你的。”我站在門口,楊子舒跪在我的面前,
聲淚俱下地向我表達愛意。我的心卻早就已經麻木了。“子舒,如今是我想要和離,
我想要離你而去了。”我的聲音平淡到沒有一絲情緒。“子舒哥哥,你別被這個女人騙了,
他做這些就是為了讓你回心轉意的。”“她就是見不得我得到你的心,才自導自演這場戲的。
”“老夫人摔倒一定是她做了手腳,你別再被她給騙了!”月娘不知道從哪兒沖過來,
一把抱住了跪在地上的楊子舒,惡狠狠地瞪著我。“你給我滾!”楊子舒不耐煩地甩開月娘。
還故意躲開了她,和她拉開了距離。“子舒哥哥,你怎么了?我是月娘啊。
”月娘一副受傷的模樣看著楊子舒。“是不是婉娘和你說什么了?你別信她的,
他還和你的藥童……”月娘還想在說些什么,楊子舒怒不可遏地甩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響聲在院子里回蕩,我挑了挑眉,沒想到楊子舒竟會打月娘。月娘也難以置信,
她捂著被打的臉,羞憤地跑走,眼中還閃爍著淚光。“婉娘,你不要聽她的污言穢語,
我從未懷疑過你什么。”“我也從未愛過月娘,我不過是把她當妹妹而已。”“你若是介意,
我今天就把她趕走,從今往后絕不讓她出現在我們面前,你別說氣話了好嗎?
”楊子舒一句接這一句地向我表態,不停地求我原諒。我搖了搖頭。“我沒有在說氣話,
子舒,我是真的想要和離,真的想要離開你。”我有些累了,明明最開始要和離的人是他,
如今何必又來惺惺作態?“我不信,你一定是在說氣話,你說過你只會愛我一個人,
你明明那么愛我,怎么舍得與我和離?”楊子舒搖頭,在他看來,我們成婚這么多年,
我從未反駁過他,從未對他冷過臉。一直在包容他,原諒他。“小時候,
我跟著你和婆母逃荒到京城,在此處安家,那段時間我們很快樂。
”“我原以為我嫁給了良人,我們會幸福和美一輩子,會有自己孩子。
”“可是我后來才知道,我對你付出的真心都是浪費,你的心里沒有我,只有月娘。
”“如今,我們緣分已盡,便到此為止吧。”我說完這番話,轉身就要回房間,
卻被楊子舒一把拉住了衣角。“婉娘,你誤會我了,我從未愛過月娘,
我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一個。”“是月娘挑撥我們,
是她說你就是仗著你爹娘對我們一家人的救命之恩,才有恃無恐。
”“她還說你就是用此事威脅我娶你……”楊子舒越說越理直氣壯,
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月娘的身上。“夠了!我不想再聽了。”“你們之間是怎么說的,
與我無關,我也不在意了。”我聽不下去,皺眉甩開了楊子舒的手。回房關上了房門。
眼不見為凈。這場爭吵后,楊子舒再也沒出現過了。我樂得清靜,
每天安心在房間內照顧婆母,為她換藥,服侍她喝藥。直到這日清晨,婆母終于轉醒。
“婆母!”我眼含熱淚看著婆母。我的心情激動萬分,這么多天,婆母終于醒了。“婉娘,
辛苦你了。”婆母聲音虛弱,還有些沙啞。“婆母說的什么話,我不辛苦。
”見婆母掙扎著要起身,我扶著她靠在了床頭。我心下猶豫,不知該不該說出和離一事。
婆母一眼就洞察了我,問我那天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我如實相告。“娘,我想和子舒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