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視線落在出現的男人身上，林語念臉上原本帶著的那絲期待的笑意瞬間淡去了幾分。
雖然剛才周清的話讓她心里一沉，但此刻她仍在不停地安慰自己。
凌博士既然主動來找她，是不是就意味著沈肆傾沒事？
她強撐起一抹笑，盡量讓自己語氣聽起來不那么兇狠。
“凌博士，肆傾是不是在你那兒？”
凌一走到她面前，淡淡地瞥了周清一眼，隨后對上林語念熱切的眼神，冷笑諷刺道：
“真人都有生老病死，何況是由真人改造出來、即將軀體獨立的仿生體？”
“林總的目的不是讓他的軀體完全獨立嗎？”
“恭喜，軀體獨立的代價你已經知曉，我就不用再說一次了。”
凌一的話如同重錘，狠狠地砸在林語念的心上。
剎那間，林語念只覺得如墜冰窟，雙腿一軟，“撲通” 一聲跪倒在地。
她望著凌一那帶著諷刺的表情，拼命地搖頭。
“他還沒有換心，怎么會死？而且你說過，只要及時植入人造心，他也不會死的！”
凌一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林語念，臉上露出一抹快意。
“沈肆傾為什么會死，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凌一的聲音在空曠寂靜的地下停車場里格外清晰，猶如魔音貫耳，在林語念腦海中不斷回響。
“他擅自啟動了自毀程序，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實驗室親自看看。”
林語念心中升起一絲希望，她狼狽地站起身。
既然可以改造第一次，那就能改造第二次。
只要她的肆傾記憶還在，心臟還在，她就永遠不會失去他！
想到這里，她不自覺地笑了，迫不及待地推著凌一上了車。
周清默默地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摘下眼鏡，輕輕擦拭。
幾秒后，她轉身朝著顧銘澤的病房走去。
林語念一路闖了十幾個紅燈，加大車速風馳電掣般朝著實驗室飛馳而去。
到了實驗室門口，她急匆匆地打開車門，經過瞳孔、語音、指紋等各種識別驗證后，一路小跑，最終停在了一扇緊閉且冰冷的大門前。
林語念煩躁地看向不緊不慢走來的凌一，語氣中帶著怒火：“磨蹭什么，趕緊開門！”
門緩緩打開，一個能容納成年男性的真空容器出現在眼前。
林語念眸光一亮，直奔上前。
只見容器內的沈肆傾面色蒼白如紙，全身插滿了各種管子，心口處空空蕩蕩，沒有一絲生命的跡象。
林語念猛地轉頭，聲音又急又惱。
“肆傾的心臟呢？”
“沒了。”
林語念幾步沖到凌一面前，面色不虞。
“這時候你在開什么玩笑，沒有心臟他怎么活得下去？”
凌一不耐煩地推開她，走到控制臺前，招呼林語念過去。
“我說的很清楚，心臟沒了。”
林語念順著凌一手指的方向看去，編號為 019 的生命體征監測儀上，畫面灰白一片。
中間的字卻鮮紅刺目。
【編號019，自毀程序啟動完畢。】
林語念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次睜開時，心中那塊一直壓著的巨石瞬間碎裂。
凌一轉頭看向容器中的男人，語氣憐憫。
“他強制銷毀了自己，心臟在他死的那一刻就停止了跳動。”
“沈肆傾的心臟已經銷毀，這具身體我自然要收回，畢竟他同樣不是真正的沈肆傾。”
林語念聽出他語氣中意味深長，整個人徹底地僵住。
“你憑什么銷毀，我沒同意！”
“他簽訂了器官捐獻協議啊，他的心臟我有權處理，他也同意了。”
林語念失魂落魄地走到全身赤裸的男人面前，看著他鎖骨間那深刻的 019 痕跡，這一刻，她徹底相信了沈肆傾已經死亡的事實。
她只覺腦中一片空白，淚水似乎已經流干，她直愣愣地撫摸著冰冷的容器壁，聲音沉痛。
“可以把他的記憶給我嗎？”
“我給不了你，按照沈肆傾的遺愿，全部銷毀了。”
凌一走到他面前，眼中的嘲諷更深，“導致他徹底死亡的原因之一，你還不打算動手？”
“你是說李成？”林語念喃喃道。
凌一拿出一份監測儀檢測實錄遞到林語念面前。
“沈肆傾啟動自毀后，多次心悸導致自毀程序加速。”
“他本可以撐到我帶他回實驗室重新改造，可在場上被打得只剩一口氣時，他主動放棄了最后一層保護！”
林語念聽完，猛地扇了自己幾巴掌，跪在地上放聲痛哭起來。
“都怪我，全都是我的錯......”
凌一皺了皺眉，一把扯起她，將她推出實驗室，扔到車上。
“滾一邊哭去，我還有正事要干。”
說罷，實驗室的層層防護迅速啟動，將林語念隔絕在外。
林語念坐在車上，沉默著，從黃昏到深夜，整個人仿佛融入了黑暗之中。
回到實驗室的凌一手中擺弄著精密儀器，眼神銳利地朝拐角處瞥去。
“出來吧，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