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板在陸淵的撞擊下砰砰作響，像垂死哀嚎的野獸。
“阿璃，老婆，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我相信了，詛咒是真的，我信了！”
“開門，求求你開門，救救我，我不想變成怪物，我不想死啊老婆！”
我站在門后，透過貓眼冷冷看著。
走廊燈光昏黃，映照出陸淵扭曲的面容。
不，這已經不是陸淵了。
準確的說是怪物。
只見深藍的魚鱗密密麻麻覆蓋了他全身的皮膚。
燈光下，魚鱗閃爍著詭異的光，粘液不斷從鱗片縫隙里滲出來。
滴滴答答，落在地毯上，發出令人作嘔的腥臭。
而陸淵的腰部以下，雙腿已經融合成一條巨大的魚尾，沉重地拖在地上。
他站不起來，只能用雙臂死死扒著地毯，匍匐前進。
詛咒果然應驗了，而且是加倍。
因為陸淵的臉也變異了。
原本英俊的五官扭曲變形，臉頰兩側皮膚詭異撕開，露出鮮紅的魚鰓。
隨著他每一次哭喊，魚鰓劇烈翕動，發出詭異的嘶嘶聲。
走廊里擠滿了來看熱鬧的人。
白天他們還諂媚地討好陸淵，此刻卻像看怪物般指指點點。
聲音里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天吶，真變成魚了。”
“這張臉好惡心，那腮長得真嚇人。”
“看！他像爛魚一樣在地上爬，快拍下來，百年奇觀！”
閃光燈此起彼伏，嘲笑像利刃一般，扎向陸淵最后的尊嚴。
“不準拍！都閉嘴！再看本少主挖了你們的眼！”
陸淵渾身劇顫，鱗片都豎了起來。
“滾！本少主殺了你們！”
他揮舞著手臂想撲過去，可沉重的魚尾卻拖拽著他只能原地撲騰。
濺起更多腥臭粘液，又引來更大的哄笑。
“哈哈哈，爬都爬不動了，還殺人？”
“少主？魚主吧！”
“快離他遠一點，又腥又臭，臟死了！”
每一句嘲笑都像利刃剜在陸淵心上，可他卻無能為力。
他放棄了掙扎，不再管身后的哄笑。
只用那雙凸出眼眶的魚眼，死死盯著我的房門。
陸淵聲音嘶啞破碎，“我信了，詛咒是真的，真的會變成人魚。”
“老婆，原諒我好嗎？我錯了，求你了，救救我。”
“你才是海神選中的新娘，就像前世一樣，只有你能救我。”
前世？
我冷笑，陸淵還敢提前世？
身后傳來溫暖的觸感，陸霆琛環住我的腰。
“阿璃，謝謝你。”他聲音低沉，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
“若不是你救了我，只怕我現在還是困在深海里的怪物。”
我側頭，對上他那雙深邃的眼眸：
“不客氣，阿琛，也是你救了我。”
前世靈魂消散前，我瞥見過深海中那雙絕望的眼眸，正是陸霆琛。
所以今生在我被陸淵逼得無路可逃時，我選擇了跳海。
我不是求死，是在賭，賭陸霆琛會出手救我。
我抬手撫過他美到近乎妖孽的臉龐：
“是我們互相救了彼此。”
陸霆琛捉住我的手，按在他胸口，心跳沉穩有力。
“是海神指引你找到我，你是他為我選中的新娘。”
他語氣篤定，“也只有你知道怎么救我。”
我笑了，“是。”
重活一世，跳海那刻，我就感應到了。
所以我借海神之力，用一夜的交融，將陸霆琛從半人半魚的詛咒里救了出來。
我將陸霆琛重新變回了人。
而他母親留下的舊部，也一直蟄伏著，只等陸霆琛回歸。
現在該是奪回一切的時候了。
陸霆琛眼里帶著一絲遲疑，“我那時候……”
“也像門外那個，那么……惡心嗎？”
我抬頭，撞進他忐忑的眼眸中。
此刻的他，挺拔英俊，氣場強大，哪還有半分怪物的影子？
哪怕第一次半人半魚的時候與他相遇，他也是美得令人窒息。
銀藍的尾，妖孽的臉，像深海里純粹誘人的精靈。
“不，第一次見你……”
我頓了頓，迎上他專注的目光，“我就覺得，這是條美人魚。”
陸霆琛一愣，耳邊悄然爬上一抹紅暈。
隨即他低低地笑了，眼中閃爍著星光:
“阿璃，第一次見你時，我就知道你是我一直在等的人，你是我唯一的光。”
他握住我的手，十指緊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