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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遠之不停踱步,撥打所有能打的電話,幾乎所有人都在說,不清楚溫時雨的下落。
他的好兄弟黎景深聽著電話另一邊的吼叫,沉默片刻,“遠之,接受吧。”
“三天前那架飛機已經(jīng)墜落在太平洋了,能打撈地早就撈上來了,你何苦呢?而且,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三天了,你這三天在干嘛?”
好友的質(zhì)問如同當頭一棒,將謝遠之砸的頭暈?zāi)垦!?/p>
他張了張嘴,竟不知道說什么?
說他在和時雨的仇人尋歡作樂?
黎景深嘆氣,“時雨活著,不會希望你這樣的,你......”
“不!”謝遠之紅著眼,聲音中夾著執(zhí)拗,“時雨沒死,我要找到她!”
“她沒死!”
話落,他掛斷電話,動用自己所有能動用的資源,開始調(diào)查墜機事件,并著手墜落點打撈。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謝遠之不管不顧的樣子,嚇到了下屬。
他們顫顫巍巍地應(yīng)和著。
這時,林冬兒走到身旁,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下一秒,她被那雙仇恨又痛苦的眼眸嚇了一跳。
謝遠之察覺后,閉上眼,“時雨出事了。”
林冬兒一愣。
她確實想要溫時雨出事,可她的人還沒動手啊。
追問過后,她沉默了。
“那就趕緊去吧,別管我了。”
林冬兒的善解人意,讓謝遠之心中的怨氣無處發(fā)泄。
他看著她那溫柔的笑,眼眸中盡是痛苦。
明明一開始,他是來幫時雨復(fù)仇的。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愛上的呢?
體諒下屬?幫他擋酒?還是她堅強背后的眼淚?
謝遠之不敢細想,理智告訴他。
他應(yīng)該報復(fù)眼前的女人。
就是她,害了時雨的一家,又間接害死了時雨!
可情感上他又難以抉擇。
仇恨和藏在心底的情愫交纏,最后謝遠之咬緊牙關(guān),抽出襯衫,離開了酒店。
他選擇逃避。
林冬兒靜靜地站著,看著沉默的男人離開。
直到大門砰的一聲關(guān)上。
她才輕笑著,“溫時雨你真是個傻子,瞧瞧你愛的男人,連你的死,都無法成為加重他幫你復(fù)仇的砝碼。”
可笑著笑著,眼淚卻掉了下來。
心口傳來的陣痛,讓她垂下眸子。
香煙點燃的瞬間,房門被打開。
特助走上前來,“林總,您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呢?謝秘書畢竟是小謝總,若此番愛情復(fù)燃,對我們不利。”
林冬兒沉默著,看著煙灰掉落。
她來這里本就是為了報復(fù)溫家的。
二十年前,溫家隱瞞施工真相,讓她父親的冤屈沉寂在水泥下。
母親申告無門,最后被追債的活活打死。
爺爺奶奶更是因為家里接二連三的變故,發(fā)病去世。
整個云家,只剩她這個年近十四歲的小姑娘。
她是親眼看著母親被打死的。
仇恨早就充盈在她的軀殼里,現(xiàn)在活著的只是一尊為了復(fù)仇的軀殼。
改名換姓,成為撈女,本就是她計劃的一部分。
她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第一個下手的,便是溫父。
這不怨她,明明是這個男人沒有定力,只是招招手,便罷黜溫母在公司的職位,之后又聽信了她的耳旁風(fēng),才讓那個女人死于非命。
緊接著,貪財好色的溫父,也死在了床上。
現(xiàn)在,復(fù)仇到了最后一步,溫時雨作為他們一家唯一的女兒,她要讓她體會到當年的痛苦。
勾引謝遠之,只是一時興起,誰成想這個小臥底居然真上鉤了。
想到這些,林冬兒輕笑著,“再等等。”
此話一出,特助欲言又止。
現(xiàn)在卷錢跑路是最好的時機,若是再等下去,等小謝總舊情復(fù)燃,林冬兒必然會遭到報復(fù)。
可看著女人厭煩的模樣,他沒再開口,而是順從離開。
林冬兒起身,俯視整座北城,心中卻空蕩蕩夾著一絲痛。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她下意識捂住胸口,不理解自己在難過什么。
曾經(jīng)害死自己全家的人,死的死逃的逃,還有什么難過的呢?
“不能真喜歡上了吧?”林冬兒自嘲道,“那你可太賤了林冬兒。”
起身離開酒店,此刻已是初冬。
雪花洋洋灑灑地飄著,青絲變白發(fā)。
恍惚間,林冬兒憶起林母那張絕望又空洞的臉。
她說,她對不起她,不是個好媽媽。
她說,不要復(fù)仇,他們太強了,斗不過的。
那個逆來順受沉默寡言的母親,此刻卻像老太太一般,絮絮叨叨說個沒完。
可林冬兒腦子里,卻只剩下她死前的痛苦和遺憾。
怎么能不報呢?
那可是滅門的仇啊!
長呼了一口氣,林冬兒打通手機,“針對謝遠之的動作可以開始了。”
初冬的天,可真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