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結婚當天。
未婚妻林夕在我們舉行典禮的游輪上為白月光同時舉辦生日宴會。
“這叫雙喜臨門,老公你可別介意,我都是為了我們以后婚姻幸福才這么做的。”
可在生日宴上,她卻任由白月光對我百般羞辱。
周慕安污蔑我將林夕送他的手鏈丟進了海里。
我被林夕逼著跳海打撈,險些淹死在滾滾波濤之中。
事后,林夕將我關在碼頭暗無天日的小木屋。
“找不到手鏈,你就永遠別想回來!”
周慕安為了徹底得到林夕,暗中派人將我虐待致死,沉尸海底。
三年后,他鋃鐺入獄。
林夕終于想起了我,帶人來碼頭抓我。
想要讓我替周慕安頂罪。
可她見到的,卻只有已經破敗的小屋。
“慕安絕對不能進監獄,如果你不幫他頂罪,就別想娶我!”
她在門口歇斯底里地咆哮著,要我乖乖出來。
最后找到的,卻只有我長眠于海底的尸骸。
1
白色的海浪一下一下敲打著海岸。
林家旗下的一個貨運碼頭,一間破敗到幾乎要隨時倒塌的小木屋。
林夕帶著秘書一腳踹開了破碎的木門。
這是她三年來第一次回到這里。
映入眼中的,是遍布整間屋子的蜘蛛網和漫天的灰塵。
林夕面帶厭惡地捂住鼻子,快速向后退去。
退到屋外,她用手在面前扇了幾下,仿佛剛才那是一間惡臭的茅廁。
“沈硯跑到哪里去了?”
林夕的眼神里透著藏不住的嫌惡。
“這個廢物,讓他住在這里好好反省,竟然把屋子搞成這樣,真當自己是個少爺嗎?”
“我不是吩咐過嗎,讓他每天都潛到海底去找慕安的手鏈嗎?人呢?”
林夕聲色俱厲地責問起身旁的秘書和隨行的手下,霸道女總裁的氣場展露出來。
秘書被訓得臉色發白,連忙掏出手機開始聯系我。
一遍、兩遍、三遍。
手機鈴聲響了一次又一次,電話那頭卻沒有絲毫回應。
跟在她身邊的手下們連忙闖進了小屋。
狹小的木屋被他們掘地三尺,卻找不到我的絲毫蹤影。
“林總,屋子里確實有人居住過的痕跡,但是應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林夕細長的丹鳳眼瞇了起來,眼神也變得危險。
“這個廢物難道跑了?”
“他怎么敢跑?他怎么可以跑?”
林夕咬牙切齒地說著,聲音是幾乎要溢出來的恨意。
我知道她恨我,雖然這恨意在我看來簡直是莫名其妙。
自從那年在我們的婚禮的游輪上,我阻止她丟下一眾親朋好友去給周慕安過生日。
她便恨上了我。
而當周慕安偷偷將她送的一條價值昂貴的手鏈扔進了海里,撲進她懷里控訴我的“暴行”時。
她的恨意就到達了頂峰。
我至今仍記得她紅著眼睛扇了我十幾個耳光,仿佛看著自己的殺父仇人的樣子。
從那以后,她就派人將我關在了這碼頭的小木屋里。
“每天都給我把這個廢物扔進海里,直到他找到慕安的手鏈為止!”
三年來,她和周慕安雙宿雙棲,似乎已經忘了我這個未婚夫的存在。
而她也從未踏足這里。
林夕的手機突然響起,是周慕安打來的電話。
“夕夕,你跑哪里去了?我聽朋友說,警察馬上就要來帶我走了。
“夕夕,你快想想辦法救救我,我不想坐牢!””
林夕的語氣瞬間變得溫柔起來,臉上的冰霜也瞬間化去。
“慕安,你別急,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我現在來找沈硯,你那個實驗室之前本來就是他負責的,這次的罪他必須幫你頂!”
“放心吧慕安,我會幫你搞定他的!”
林夕放下手機,臉色也再次變得陰沉起來。
她的目光在碼頭各個角落上掃過,似乎知道我藏在某個地方偷偷觀察著她。
“沈硯,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我親自來找你你還敢躲起來!”
“這整個碼頭都是我林家的產業,你能跑到哪去?”
“乖乖出來跟我回去,替慕安把罪認了。等你出獄,我就跟你結婚!”
林夕的聲音在碼頭回響,卻遲遲等不到我的回應。
海浪拍打著礁石,林夕感覺自己的怒火在在海風中呼嘯。
早已習慣了我逆來順受的她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她猛地一抬手,手下們全部圍了過來。
“給我燒了這該死的木屋!”
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沈硯,你不出來是吧,我就把唯一能遮風擋雨的房子也燒掉!”
“沒有我林夕,你就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廢物!”
當初,為了滿足林夕女強人的夢想。
我放棄事業專心做她身后默默支持她的男人。
到了最后,卻成了她眼中的廢物。
林夕的保鏢們拎著汽油潑到了小木屋上,準備將它付之一炬。
一個蒼老而憤怒的聲音突然響起:
“誰讓你們在這里破壞沈神醫的房子的!”
2
海風里夾雜著難聞的汽油味,在整個碼頭彌漫著。
突然,一個怒吼聲響起。
海岸邊一艘漁船快速駛來,船頭上,站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漁民。
漁船靠岸,老漁民跳下甲板,年邁的身軀連走帶跑地沖了過來。
老人拄著拐杖,手上還死死攥著一張皺巴巴的工卡。
在他身后,站著幾個曾經的碼頭工人。
他們沉默地盯著林夕一行人,仿佛看到了入侵圣地的仇敵。
工人們的衣服上沾著一片片污漬。
相比之下,林夕手下筆挺的西裝和锃亮的皮鞋是那么的刺眼。
“誰敢動沈先生的屋子!”
“我是碼頭的工作人員,你們是誰?為什么要在這里縱火行兇?”
老漁民說話間,汽油已經浸透了木屋的各個角落。
“造孽喲!”老漁民憤怒地掄起拐杖將汽油桶打翻。
他渾濁的眼角流下了眼淚,好像在思念某位故人。
林夕的保鏢粗暴地將老漁民一把推開。
“哪里來的不長眼的東西!這位是我們林總,整個碼頭都是林氏集團的產業!”
“你們都是在林總手下討飯吃的,還敢在這里大呼小叫!”
聽到了林夕的身份,老人和其他碼頭工人的眼中閃過一絲畏懼,但很快又被更深的憤怒取代。
“林氏集團的人又怎么樣!沈先生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誰都不許動他的屋子!”
三年前,我被丟到這個廢棄的碼頭。
每天除了被逼下海打撈手鏈,就只能見到看守我的林氏集團的人。
后來我發現,附近還住著一群原來的碼頭工人。
碼頭廢棄后,他們就變成了附近的漁民。
一個狂風暴雨的夜晚,一位老漁民背著一個小孩子跪在了我的門前。
“沈先生,我聽說您是一位醫生,求求您救救我的孫子吧!”
“雨太大,去醫院的路已經被淹了,我孫兒快堅持不住了!”
和林夕認識之前,我本就是三甲醫院的主任醫師。
全國聞名的最年輕的神醫。
認識林夕后,我被挖到了林氏集團的實驗室,研發出了多種新藥。
為林氏集團掙到了潑天的財富。
盡管自身難保,我還是出手治好了老人的孫子。
他對我千恩萬謝,連連磕頭。
他的家人都在林家碼頭打工時出事了,只剩下一個孫子相依為命。
很快,消息傳開,登門求救的漁民越來越多。
我住的小屋也成了附近漁民的圣地。
就當是積德行善吧,我心中想著。
可惜,我救得了別人卻救不了自己。
很快,我就被周慕安派來的人害死了。
老漁民突然將手里的林氏集團工牌砸到了旁邊的汽油桶上。
清脆的撞擊聲再空曠的碼頭回響。
“沈先生被你們林家害成這樣,你們卻連他遮尸的屋子也要燒掉?”
林夕皺了皺眉,撥開保鏢走到老漁民面前,高跟鞋碾過了老人丟在地上的工卡。
她反手抽在了老人的臉上,手上的鉆石婚戒在老人滿是溝壑的面龐刮出了一道血痕。
“老不死的,你算什么東西,輪得到你來教我做事?”
“你胡說八道什么,什么遮尸?躲起來不敢見我還找人來一起演戲是嗎?”
“什么狗屁神醫,不過是個連手鏈都撈不上來的廢物!”
林夕似乎還不解恨,又狠狠一腳踢在了老人身上。
老人摔倒在地,半截衣袖從口袋里掉了出來,他突然失聲痛苦。
當年他得知沈先生被害死后,拼命趕到小木屋。
現場卻只剩下這半截衣袖。
老人身后的漁民們見林夕動手,紛紛圍了過來,卻被林夕的保鏢們擋在外面。
看到老人身上掉落的衣袖,漁民們眼中的怒火似乎要突破天際。
那是沈先生的衣服!
那一次的臺風夜,正是這件襯衫的主人冒死游到了島上。
將手中唯一一管青霉素送到了發熱的漁民孩子手里。
自己卻因受寒重感冒險些病死。
“干什么?都想造反嗎?”
林夕聲色俱厲地呵斥著在場的漁民們,仿佛看著一堆垃圾。
“都楞著干嘛!給我把他們都趕走!一群礙眼的東西!”
“這片海域都被我們林家承包了,讓你們打漁是可憐你們。再敢多嘴,就全都給我滾蛋!”
林夕的保鏢們將漁民們驅散。
“給我燒!”
小木屋被點燃,熊熊的烈火中,林夕的臉仿佛地獄中的惡鬼。
“沈硯,我不管是誰給你通風報信,慕安的罪,你頂定了!”
3
林夕帶著人走了,我的心中卻泛起了不祥的預感。
我了解林夕,她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
更何況,是為了她愛之若狂的白月光周慕安。
她會用什么來威脅我呢?
果不其然,她又來了。
正午的烈日暴曬著整個碼頭,林夕的瑪莎拉蒂呼嘯而來。
碾過了小木屋燃燒后的灰燼。
車門打開,林夕陰沉著臉下了車。
一個七歲的小女孩被她拖出了車門,摔倒在了地上。
女孩粉色的公主裙上沾滿了地上的黑灰,手里抱著一個臟兮兮的小熊玩偶,小臉上仿佛還掛著淚花。
“媛媛!”
我猛地叫出了聲,又驚又喜。
媛媛是我的女兒。
當年,我和林夕在實習的醫院里相識。
她嬌憨可愛,古靈精怪,歪著腦袋看著我。
“沈醫生,我喜歡你,你呢?”
我們相愛了,那時候,我們就是彼此生命的全部。
情到濃時,她摟著我的脖子,仿佛要將自己揉進我的身軀。
“沈硯,我要給你生一個最可愛的寶寶!”
很快,我們有了媛媛,我們感謝上蒼送來的禮物,將她當成了最寶貴的珍寶。
直到林夕遇見了她大學時的白月光周慕安。
她開始對我和媛媛日益疏遠。
我們的婚禮也一拖再拖,最后在我的一再哀求下才答應了在游輪上舉辦婚禮。
沒想到,那卻成了我一生的噩夢。
酷熱的烈日下,地面蒸騰起了熱浪。
林夕的身影似乎也扭曲了起來,她拽著媛媛的后頸。
她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拎著一件可以用來交易的貨物。
眼中再也沒有了過去的溫柔和疼愛,仿佛那不是她的女兒。
而是一個令人惡心的累贅。
媛媛低頭輕聲啜泣著,眼神膽怯地偷偷掃過林夕的臉,看著曾經萬般疼愛自己的媽媽。
她的裙擺被風吹起,露出了小腿上成片的淤青。
我心疼地感覺全身都抽了起來。
“沈硯,看看這是誰來了?”
她將媛媛猛地一推,推到了碼頭的中心。
“我知道,你現在就躲在哪個角落里看著。出來吧,難道你不想再抱抱媛媛嗎?”
我閉上了眼睛,卻已經無法流出眼淚。
如果我還活著,哪怕知道林夕不懷好意,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沖過去。
哪怕是死,我也不想媛媛受到任何傷害。
可如今,我只能看著媛媛哭泣,卻無能為力。
見我遲遲沒有回應,林夕似乎也失去了耐心。
“好你個沈硯,看來這三年你還真是變了很多,連女兒都不管不顧了。”
林夕突然一巴掌扇到媛媛臉上,把她扇倒在地。
媛媛突然受到了驚嚇,一邊哭著一邊不停地咳嗽起來。
“沈硯,你該不會忘了,媛媛有先天性的哮喘吧!看,她哮喘發作的時候多可憐!”
媛媛的小手抓住了林夕的褲腿,眼里滿是對生的渴望。
林夕將媛媛的藥舉在手里,看都不看媛媛一眼。
“沈硯,你再不出來,我就讓你女兒永遠都別想喘過氣來!”
為了周慕安,她已經瘋了,連自己的女兒都可以親手殺死。
之前被趕走的老漁民踉蹌著沖過來,抱起了媛媛,原來他一直都躲在集裝箱后。
“林總,這可是您和沈先生的親骨肉啊!您怎么能這么狠心!”
“沈先生早就被人害死了!他怎么能再去幫您頂罪呢!”
林夕突然癲狂地大笑起來。
“親骨肉?”她的指甲狠狠地掐進媛媛細嫩的皮膚。
“當年為了生這個小賤人,我差點難產死在醫院里。”
“幸好周慕安及時出現,給我獻了血,我現在早就死透了。”
“要不是為了捆住沈硯,讓他給我們林家研究新藥,你以為我會把這賤種養大?”
“老東西,你是不是知道沈硯在哪?給我把人交出來!”
當年林夕生下媛媛,術后大出血,醫院找不到匹配的血源。
我讓醫生抽了我的血,保住了林夕的命,自己卻因獻血過多暈倒在醫院。
周慕安剛好也在同一家醫院,林夕醒來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白月光。
原來從那時起,林夕就已經開始移情別戀了。
我緊緊盯著媛媛咳得發白的小臉,想要抱抱她,手卻從她身上穿了過去。
或許是我的祈禱感動了老天,媛媛竟然自己慢慢地恢復了過來。
她虛弱地看著被林夕燒毀的小屋,眼淚從眼角低落下來。
“爸爸已經死了,我親眼看見周慕安殺了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