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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言應該一夜未睡。頂著烏青的黑眼圈,我們一起再次完成了離婚申請。開始為期三十天的冷靜期。
只不過這一次,他終于明白。
三十天后的我,是真正要離開他了。
“今天方便嗎?我當初搬出去的時候太匆忙了,想著今天回去收拾一下。”
裴言點了點頭。
我的指紋照舊能解開別墅的鎖。
保姆還弄不清楚情況,笑瞇瞇地跟我說:
“夫人回來了。好久沒見你了,晚上要吃點什么嗎?”
“天熱,我給你做個清淡點的小炒吧。”
我眉眼彎彎地讓她別忙,解釋道這次回來就是收拾東西,不在這里吃飯。以后,應該都不回來了。
平靜地像同她討論明天的天氣。
保姆看了一眼裴言的臉色,什么都明白了。
沒再多話。
見我在收拾,裴言主動伸手:
“我來幫你吧,你告訴我怎么做就行。”
我打了一下他的手背。
“不用,你給我的東西整得一團糟。”
吧嗒。
突如其來的淚砸得我一哆嗦。
裴言突然哭了。
我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了。
剛結婚那陣,我從周家搬來別墅,裴言也是這樣。毛手毛腳地站在一旁,看著我來來去去地搬東西,想要幫忙。
結果全都是倒忙。
我又氣又無奈,說了一樣的話。
時過境遷,當時是要搬進來,現在卻是要搬出去了。
“還有兩箱是我用過的私人物品。”
“帶回我家也實在什么必要,你回頭讓保姆幫忙扔了就行。”
臨走的時候,我甚至還把密碼鎖的指紋都刪了。
十年的感情。
可最后收拾起來,連一下午都用不上。
裴言看著我離開的方向發了好久的呆,直到保姆輕聲喚他才醒過神來。
“先生,榮總留下的那兩箱東西。”
“留下吧。我記得它們原來放在什么位置,我會重新把它放好的。”
我口中的私人物品,也就是一些牙刷、毛巾、我穿過拖鞋、用順手的碗,甚至是書房里面用過的靠枕。
裴言一件件拿出來,在漫長的夜里一件件復原。
把它擺到原來的位置。
他痛苦地記得每一個和我相愛的痕跡、記得我微小生活習慣。飄窗上我用過的小茶杯忘記收起來了。偶爾在周末的夜里,我會坐在那里看文件。
抬頭跟他吐槽兩句,投資人不好搞、客戶不好搞、員工也不好搞。
裴言下意識笑了。
可他等他凝神仔細看過去的時候,什么都不剩了。
裴言熬了一夜沒睡。
在第二天清晨見到了我,準確來說,是在電視上。
我和商易一起,宣布著兩家最新的商業合作。我們并肩而立,默契地回答著記者的提問。八卦的重心當然就落在我最近和裴言婚變的消息上。
我點了點頭,沒否認。
用一句“和平分手,正在走離婚流程”給我們的感情畫上了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