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
“別再挑戰我的耐性。”
就在他快要走到阿昭面前時，阿昭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動了一下。
蕭策的腳步頓住了。
他臉上一閃而逝的慌亂，立刻就換成了又一次被欺騙的憤怒和厭惡。
他對著將軍府大門喊了一聲，似乎是在對府內的柳如煙說話，語氣里滿是嘲諷和冰冷。
說完話，他轉過身，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頭也不回地策馬離開了。
等到周圍重新恢復了寂靜，我的阿昭，才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他咳出幾口血，掙扎著爬起身，小心翼翼地將那條已經沾上血跡的火狐皮毯抱在胸口。
他走到我冰涼的身體旁，用盡最后的力氣，展開那條毯子，輕輕地，輕輕地，蓋在了我的身上。
“娘親乖，”他趴在我的耳邊，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蓋上毛毯……就不冷了……”
說完，他就再也支撐不住，昏倒在了我的身邊。
我的魂魄，仿佛也在那一刻，落下了血淚。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一個早起掃雪的家丁，終于發現了我們。
他的尖叫聲劃破了整個將軍府的寧靜。
“快來人啊！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她……還有小世子！”
很快，府門口就圍滿了人。
蕭策聽到聲音，不耐煩地推開圍成一團的人群，大聲呵斥：“都擠在這里干什么？要是打擾到如煙休養，你們一個個……”
他的話頓住了。
他看到了雪地里躺著的，我那具已經完全僵硬的尸體，和趴在我身上氣若游絲的兒子。
他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
“慕容……雪……”
他喃喃了一句我的名字，接著立刻推開人群沖了過來。
當他的手觸碰到我刺骨的冰涼時，他的身體明顯地顫抖了一下。
隨即，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將昏迷不醒的阿昭抱在了懷里。
他兩眼猩紅，朝著看熱鬧的人群大喊：“大夫！大夫呢！都死到哪里去了！”
人群開始騷動，很快就有幾名府醫和侍女上前，引著他往府內走。
昏迷不醒的阿昭被他小心地放到了他自己溫暖的床榻上。
我飄在空中，看著蕭策臉上那止不住的驚慌失措，只覺得無比好笑。
這一切，不都是拜他所賜嗎？
明明昨天，他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救下他的孩子，他的妻子。
可是他沒有。
心臟的位置堵得發疼，我俯下身，溫柔地親了親阿昭的額頭。
我的兒子似乎也感覺到了我的存在，嘴里發出了輕微的聲音。
“娘……不冷……”
聽到這句話，蕭策像是被人當頭打了一棒，踉蹌了幾步，才勉強穩住心神。
他抓住身邊一個府醫的領口，憤怒地質問：“你們為何不救？為何眼睜睜看著她死在外面！”
那府醫臉色慘白，害怕地解釋道：“大……將軍，是您昨天親口下令，不許任何人接近公主殿下，否則格殺勿論……”
蕭策愣住了，他想起來了。
他想起我曾絕望地大喊：“蕭策，你憑什么決定我的生死？柳如煙根本就沒病，你被那妖道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