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穆笙歌是京都最恪守禮教的閨秀,卻做了一件驚世駭俗的事——
爬上了嫡姐夫君的床榻!
第九百九十九次床事結束后,裴翎起身,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袍,難得看了她一眼:“這么受不?。拷裢聿皇遣乓四闶螁??”
穆笙歌渾身酸軟,連指尖都在發抖,卻強撐著坐起身,攏緊了凌亂的衣衫。
“你身子如此弱,怎能懷上孕?!彼Z氣冷淡,轉頭吩咐宮人,“來人,去太醫院拿最好的滋補藥材,給她熬碗湯藥。”
不一會兒,宮人端來一碗黑乎乎的湯藥。
裴翎就站在一旁,親自盯著她喝,直到她一滴不剩地咽下,才轉身離開。
穆笙歌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唇角扯出一絲苦笑。
若是不明真相的旁人見了,定會以為太子殿下多疼愛她。
可實際上,她不過是個工具罷了。
一個用來救她嫡姐穆清染的工具。
她緩緩閉眼,思緒飄回從前。
那年她十歲,不慎落水,是裴翎救了她。
少年太子眉目如畫,將她從冰冷的湖水中抱起,那一刻,她的心便徹底淪陷。
可裴翎的眼里,從來只有她的嫡姐穆清染。
他為穆清染摘過御花園里最珍貴的牡丹,為她擋過刺客的刀,甚至曾在眾目睽睽之下許諾“此生唯你一人?!?/p>
可偏偏,穆清染剛嫁入東宮就得了重病,太醫說需同血緣之人生下的嬰兒紫河車才能醫治。
于是,穆清染和主母以她娘親性命為要挾,逼穆笙歌與裴翎同房懷孕。
裴翎起初也不愿,可為了穆清染的命,終究妥協,任由她一次次的爬床。
“小姐!不好了!”
穆笙歌正要去沐浴,姨娘的侍女突然沖進來,滿臉淚痕:“姨娘給主母奉茶時不小心灑了幾滴,主母大怒,命人將她打了個半死!太醫說……說已奄奄一息,需天下僅此一顆的九轉還魂丹才能保命!”
穆笙歌腦中“嗡”地一聲,險些暈倒。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裴翎手上正好有這顆丹藥!
她匆忙趕往東宮,卻被侍衛攔?。骸暗钕抡闾渝p梅,吩咐不許任何人打擾。”
“求您通融!”她撲通跪下,瘋狂磕頭,“我有急事求見殿下!”
額頭磕出血,侍衛不忍,進去通稟。
很快又出來:“殿下說了,什么事都沒陪太子妃重要?!?/p>
穆笙歌知道裴翎對穆清染的重視,只能跪在雪地里等。
不知過了多久,殿門終于打開。
裴翎一襲墨色錦袍,眉目如畫,卻在看到她時皺起眉頭:“跪在這里做什么?不知道體寒會影響受孕嗎?”
穆笙歌強忍淚水,重重磕頭:“殿下,我娘危在旦夕,求您賜九轉還魂丹!只要您愿意,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裴翎神色稍緩,淡淡道:“起來吧,就為這點小事?!?/p>
他轉身吩咐侍從去取藥,穆笙歌心頭微松,可就在侍從捧著錦盒回來時——
“殿下,不能給?!?/p>
穆清染從殿內緩步走出,一襲白衣勝雪,臉色卻比衣裳還要蒼白。
“姨娘伺候不力,母親心軟,只罰了幾鞭子。”她輕咳兩聲,柔弱無骨地靠在裴翎肩上,“若您這次幫了妹妹,豈不是打了我母親的臉?叫她日后還如何管教底下的人?”
穆笙歌急得眼眶通紅:“我娘不是故意的,如今真的快不行了!否則我絕不會來求您!”
裴翎眉頭微蹙,似在猶豫。
穆清染突然紅了眼眶:“殿下是不是心疼她了?您說過只喜歡我一人,如今才與她同房幾次,就對她動心了嗎?”
她聲音發顫,柔弱地咳嗽起來,“若您真喜歡她,我也不是小氣的人,愿意將妹妹抬進來做妾室……”
說著,她用手帕捂住嘴,咳得愈發厲害。
“染染!”裴翎神色驟變,一把將她摟入懷中,“莫要多想,孤怎會對她有感情?若不是為你治病,我絕不會碰她?!?/p>
“好好好,你說不給,孤便不給。”
話音剛落,他竟當著穆笙歌的面,將那顆救命丹藥捏得粉碎!
“不要!”
穆笙歌瘋了般撲上去,卻被侍衛死死按住,她眼睜睜看著藥丸化為齏粉,隨風飄散,就像她這些年可笑的情意。
裴翎連一個眼神都未施舍給她,摟著穆清染轉身入殿。
朱紅殿門重重關上,將她的絕望徹底隔絕在外。
她跪在地上,徒勞地想要拼回藥丸,可終究無能為力。
“小姐!”丫鬟跌跌撞撞跑來,哭得滿臉是淚,“姨娘……姨娘不行了!”
她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陣發黑,顧不得膝蓋的刺痛,她拼命往家跑。
推開房門時,姨娘已經氣若游絲。
“娘……”她跪倒在床前,淚水模糊了視線,“您再撐一撐,我一定能想到辦法……”
姨娘艱難地抬起手,指尖冰涼:“傻孩子……是娘拖累了你……”
“娘知道……你喜歡太子……”她斷斷續續地說,“可他心里……只有你姐姐啊……”
穆笙歌死死咬著唇,鮮血滲進齒間都不覺得疼。
“我死后……你就自由了,不用再受制于人了……”姨娘突然抓緊她的手,“別給你姐姐……生孩子……離開這里……”
話音未落,那只枯瘦的手突然垂落。
“娘——!”
撕心裂肺的哭喊響徹院落。
穆笙歌緊緊抱著逐漸冰冷的身體,哭到昏死過去。
再醒來時,屋里只剩她一人。
沒有喪儀,沒有吊唁。
姨娘只是個妾,連入祖墳的資格都沒有。
她獨自操辦后事,將娘葬在城外一片僻靜的林子。
寒風卷著紙錢飛舞,穆笙歌跪在墳前,腦海中不斷回響起娘的話,閃回著裴翎捏碎藥丸時冷漠的側臉。
為了穆清染一句話,他就能眼睜睜看著她娘去死。
他永遠不可能喜歡她。
而她對他的愛,也終于散盡了。
可她知道,穆清染還需要她生的孩子,如今她逃不掉。
唯一的辦法,就是假死。
她擦干眼淚,起身走向城中一家隱秘的鋪子。
“老板,”她聲音嘶啞,“我要你們幫我,量身定做一具假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