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四目相對的瞬間，裴翎猛地勒住韁繩，駿馬嘶鳴著揚起前蹄。
他死死盯著她，眼底翻涌著近乎瘋狂的狂喜與痛楚。
“笙歌……”
他唇瓣顫抖，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如驚雷般炸響在她耳畔。
白靖軒敏銳地察覺到異常，一步擋在穆笙歌身前，手按在刀柄上：“這位大人深夜擅闖軍營，有何貴干？”
裴翎的目光終于從穆笙歌身上移開，落在白靖軒臉上。
“孤乃當(dāng)朝太子。”裴翎聲音冰冷，“特來犒賞邊關(guān)將士。”
營地瞬間鴉雀無聲。
將士們面面相覷，慌忙跪地行禮。
唯有白靖軒依舊挺直脊背，不卑不亢：“末將白靖軒，參見太子殿下，不知殿下親臨，有失遠(yuǎn)迎。”
裴翎翻身下馬，一步步逼近：“白將軍免禮。”
下一秒，他便大步上前，抓住了穆笙歌的手腕。
“你知不知道孤找了你多久！”
穆笙歌立刻將手抽回。
“太子殿下應(yīng)當(dāng)認(rèn)錯人了。”
裴翎的眼眸瞬間充血，他低吼道：“穆笙歌，你就算化成灰，孤也能一眼認(rèn)出你！”
白靖軒下意識地推了裴翎一把，擋在穆笙歌身前。
“太子殿下，這是軍中幕僚阿笙，不是你口中的穆笙歌。”
“阿笙？”裴翎輕笑，笑意卻不達(dá)眼底，“好名字。”
他忽然抬手，指尖幾乎要觸到穆笙歌的臉：“孤瞧著眼熟，像極了故人。”
白靖軒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殿下，阿笙性子孤僻，不喜與人接觸。”
兩人僵持不下，氣氛劍拔弩張。
穆笙歌忽然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將軍，殿下遠(yuǎn)道而來，該好好招待才是。”
她抬眸，對上裴翎的視線，眼中是徹骨的冷漠與疏離：“小人卑賤之軀，不敢污了殿下的眼。”
裴翎胸口如遭重?fù)簦黹g涌上一股腥甜。
他張了張口，卻發(fā)不出聲音。
她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不，比陌生人還不如。
“殿下！”隨行的官員慌忙上前打圓場，“將士們還跪著呢……”
裴翎閉了閉眼，強(qiáng)壓下翻涌的情緒：“都起來吧。”
他最后深深看了穆笙歌一眼，轉(zhuǎn)身走向主帳。
白靖軒立刻拉住穆笙歌的手腕，壓低聲音：“你和他……”
穆笙歌掙開他的手，面無表情：“舊主罷了。”
夜風(fēng)驟起，吹散了她未盡的話語。
營帳內(nèi)，裴翎一杯接一杯地灌著烈酒。
“查。”他盯著跳動的燭火，聲音嘶啞，“那個阿笙，到底什么來歷。”
暗衛(wèi)跪地：“殿下，她就是……”
“孤知道是她！”裴翎猛地砸碎酒杯，碎片劃破掌心，鮮血淋漓，“孤要查的是，她為何會在白靖軒軍中！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
最后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帳外，穆笙歌靜靜佇立，聽著里面?zhèn)鱽淼钠扑槁曧憽?/p>
她緩緩抬手，撫上心口。
那里本該疼痛，卻只剩一片麻木。
“阿笙。”
白靖軒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后，眸色深沉如海：“若你想走，我現(xiàn)在就帶你離開。”
穆笙歌搖頭，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該走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