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隨后,裴翎轉身看向穆笙歌,眼底翻涌著深不見底的痛楚與悔意。
“笙歌……”他嗓音沙啞,伸手想觸碰她的衣袖,“現在,你愿意原諒我了嗎?”
穆笙歌后退一步,避開他的手,神色平靜得近乎冷漠。
“殿下誅殺罪婦,是為國法公正,與我何干?”
她彎腰拾起地上那卷廢黜穆清染的詔書,指尖撫過朱砂御印,忽地輕笑。
“更何況,殿下此刻的深情,不過是因為發現我并非任人宰割的螻蟻,若我還是東宮里那個任你羞辱的穆笙歌,您可會多看我一眼?”
裴翎如遭雷擊,臉色煞白。
“不是的……”他急切地上前,卻被白靖軒橫劍攔住。
“太子殿下。”白靖軒冷聲道,“阿笙姑娘已非您東宮之人,請自重。”
裴翎眸中戾氣驟起:“滾開!這是孤與她之間的事!”
白靖軒寸步不讓,劍鋒寒光凜冽。
穆笙歌卻輕輕按下白靖軒的劍,抬眸直視裴翎:“在您眼里,我從來只是個用來救穆清染的工具,卑賤如草芥。”
裴翎胸口劇烈起伏,喉間涌上腥甜:“我錯了,笙歌,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忽然單膝跪地,在眾目睽睽之下抓住她的裙角。
“你走后,我瘋了一樣找你,每晚都夢見那場大火,為了你,我可以放棄太子之位,可以給你一切,只求你……”
“你不必做這些,更無需放棄什么太子之位。”
穆笙歌抽回衣角:“因為當年在柴房燒掉的,不僅是假尸體,還有我對您最后的情分,我不會再回頭了。”
她轉身挽住白靖軒的手臂,眼底浮現出裴翎從未見過的溫柔。
“如今我的心,早已許給了白將軍。”
白靖軒愣了愣,爾后緊緊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裴翎死死盯著他們交握的手,眼前一陣陣發黑。
“不可能!”他踉蹌著站起身,突然暴怒,“白靖軒!你明知她是孤的女人!”
白靖軒冷笑:“殿下現在才想起來爭?晚了。”
裴翎踉蹌后退,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殿下!”侍衛們驚慌上前。
他卻推開所有人,赤紅著眼看向穆笙歌:“我會娶你,往后我若是登基,你便是這天下的皇后,是世上最尊貴的女子。”
“我不要。”穆笙歌打斷他,眼神澄澈如初雪消融,“我只要自由。”
她踮腳吻上白靖軒的唇,在裴翎撕心裂肺的怒吼中輕聲道:“我們走吧。”
大理寺公審后,穆笙歌與白靖軒并未立即離開京都。
鎮北將軍的冤案尚未昭雪,她不能就此放手。
白靖軒調來軍中精銳,以協助朝廷徹查北狄細作為名,暗中搜集當年構陷鎮北將軍的證據。
夜深人靜,穆笙歌伏案翻看密檔,指尖劃過泛黃的卷宗,眉頭緊鎖。
“這里。”
她忽然停住,指向一行小字。
“當年北狄密報的送信人,是東宮侍衛統領李崇。”
白靖軒眸光一沉:“李崇?他是穆清染的心腹。”
穆笙歌冷笑:“果然是她。”
白靖軒握住她的手:“明日我帶人去拿他。”
穆笙歌搖頭:“不急,先查清他與朝中哪些人有勾結。”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點頭。
……
幾日后,李崇在賭坊被白靖軒的人當場拿下。
“你們干什么!我可是東宮的人!”李崇掙扎怒吼。
白靖軒一腳踹在他膝窩,冷聲道:“李統領,十年前北狄那封密信,是你送的吧?”
李崇臉色驟變:“胡說什么!我不知道!”
穆笙歌緩步上前,指尖捏著一枚銅錢大小的令牌——正是當年北狄細作的信物。
“這令牌,是從你家中搜出來的。”她聲音冰冷,“你還有何話說?”
李崇面如死灰,癱軟在地。
之后,他的供詞震驚朝野。
原來,當年鎮北將軍大敗北狄,功高震主,朝中奸臣與北狄勾結,偽造通敵密信,陷害鎮北將軍滿門。
而穆清染的生母,正是主謀之一!
“陛下!”大理寺卿跪地呈上證據,“鎮北將軍一案,確有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