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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晴腦子里嗡嗡作響，反復回蕩著那句“我退讓了”。
退讓了？
這是什么意思。
身旁的李建城卻像是松了口氣，嘴角咧開一個輕快的弧度。
“你看，我就說他會識趣的。”
“他自己選擇退出，這下清凈了。”
謝晴猛地轉過頭，死死盯著他那張寫滿得意的臉。
“清凈了？”
她的聲音有些發抖，卻異常尖銳。
“李建城，你告訴我，他為什么會知道我們在一起？”
這個問題像是當頭一盆冷水，澆滅了李建城臉上所有的輕松。
他的表情僵了一下，隨即變得有些難看，甚至帶著幾分被戳穿的惱怒。
“你現在問我這個？”
他嗤笑一聲，那笑聲里滿是毫不掩飾的刻薄。
“謝晴，你是不是忘了，當初在公司茶水間，是誰主動把寫了電話的紙條塞給我的？”
謝晴的臉霎時血色盡失。
李建城卻沒有停下的意思，他往前逼近一步。
“是誰總在下班的時候，‘恰好’和我走一條路？”
“是誰在他面前裝得溫柔賢惠，在我這里又哭訴自己過得不幸福？”
“你現在裝什么無辜？”
李建城非但沒有半分憐憫，反而變本加厲地嘲諷起來。
“哦，對了，還有那本結婚證。”
他拖長了音調，每一個字都充滿了惡意。
“那本假的結婚證，不是你出的主意，找人辦的嗎？”
“你可真是有本事啊，謝晴。”
“把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間，現在戲演砸了，就想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
“你問他為什么會知道？”
李建城湊近她耳邊，聲音壓得很低：“你不如先反思一下你自己，因為你做的那些事，根本就藏不住！”
謝晴的世界徹底崩塌了。
原來不是他發現了什么。
也不是李建城背叛了自己。
而是她自己，從一開始就布下了一個漏洞百出的局。
她以為的天衣無縫，在他眼里，或許只是一個拙劣又可笑的表演。
她所以為的為愛爭取，到頭來，竟是一場由她親手導演的、不擇手段的鬧劇。
他那句“我退讓了”，不是認輸，而是憐憫。
是對她這個跳梁小丑，最后的憐憫。
強烈的惡心感從胃里翻涌上來，
她惡心李建城這張推卸責任的嘴臉，更惡心自己那顆被欲望蒙蔽了的心。
她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也再不想看李建城一眼。
謝晴轉過身，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腳步虛浮地朝著“我”的尸體方向走去。
她停了下來。
他那張慘白的臉，曾是那張她曾經無比熟悉，此刻卻再也不敢觸碰的臉。
謝晴緩緩地，癱坐在廚房的地板上，她就那么坐著，一動不動。
不哭，不鬧，也不說話。
仿佛只有守著這具冰冷的軀體，用這種近乎自虐的方式，才能讓她那顆已經爛穿了的心，找到片刻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