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夜，跳完擦邊舞的我，馬不停蹄地為顧源送去雞湯。
剛進片場，卻撞見他被壓在地上欺辱。
爭執間，熬了三個小時的雞湯被他失手打翻。
我心疼地拉著他想離開。
“慕慕，節目我要錄完。”
“答應你的包包，我一定給你買到。”
我感動地不能自已，事后才發現，剛剛的一切都被角落的手機直播出去。
一夜之間，我成了萬人唾棄的拜金女。
當我再次趕來片場時，卻意外聽到：
“顧源哥這招好啊，直接原地升咖！”
“就是嫂子找過來，你準備怎么解釋？”
顧源嗤笑一聲，得意洋洋地靠在沙發上。
“什么嫂子？她一個擦邊女，好意思找我要解釋？”
“這些年，為了包養她，我花了多少錢，她心里沒點數嗎？”
“當初不過是玩玩，沒想到她竟然還當真了。”
“演了半年裝窮的苦情戲都逼不走她，簡直是塊狗皮膏藥！”
哄堂的嘲笑聲幾乎將我的血液凍住。
“清漓馬上回國，這次升咖，我一定能表白成功！”
好一個包養，好一個狗皮膏藥。
心寒的徹底，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休息室門后的陰影里，我毫不猶豫地撥通電話。
“把顧源的全部資源斷掉。”
“我，不包養他了！”
01
“今天你們是沒看著，網頁上都罵翻了！”
“還有人把慕榆以前的擦邊視頻做成了鬼畜，老好笑了！”
尖銳的bgm在屋里響起，此起彼伏的調笑中，滿是對我的踐踏和侮辱。
“也不知道誰哪個網友這么有才。”
“叫······‘源泉’？”
“顧源哥，這名字和你挺有緣啊！怪不得這么懂你！”
顧源朗聲輕笑：“因為，這就是我的小號啊！”
一陣徹骨的寒意像潮水一般涌來，我幾乎無法呼吸。
那條視頻我看過很多次，里面滿是對我的蕩婦羞辱。
我知道網絡環境如此，每次直播的時候，我都會看到一些惡意的評論。
但我萬萬沒有想到，這條讓我身敗名裂的視頻，竟然出自我的枕邊人。
“你說慕榆現在還敢不敢開直播？”
“我覺得不會，她那種靠男人的菟絲花，指不定在哪里尋死覓活呢！”
“我覺得會，黑紅也是紅嘛！”
“她那種拜金的人，怎么可能不抓住機會大撈一筆？”
“說不準，她早就在粉絲群里賣自己的裸照了！”
“不然，她在顧源哥生日那天，怎么送的起十萬的項鏈？”
哄笑聲再次響起，我的心幾乎變得麻木。
我竟沒想到，滿帶著真心的禮物，在他們嘴中是如此惡臭。
拜金？包養？
當初他說的時候，我只當是一句情侶間的玩笑話，從未當過真。
顧源說為了養我，他要拼命努力工作。
可是卡里的余額不增反減，他更是徹底不著家。
家中的衣食開銷，無不是我購置的。
他說他為了我，熬夜工作染上了胃病。
于是我考了營養師證，花大價錢為他烹飪健康的食物。
至于他直播說的“包包”，不過是他哭窮后堅持要送我禮物，我不忍拂他的興，隨手指的百元包罷了。
倒是我，一直為了他所謂的理想，暗中砸錢。
不然，他一個糊咖，怎么可能接到戲約？
“我猜，她知道貼不了顧源哥多久以后，肯定會抓緊在豪宅里直播一段！”
“對對！立個名媛人設，才方便以后傍個別的大款！”
屋內張狂的哄笑聲還在繼續，而我從內到外，已滿是麻木。
02
回到顧源所謂的豪宅，我忍不住冷笑。
他所謂的豪宅，就是在城市遠郊買的一套二手房嗎？
當初買房的時候，我勸他為了實用買市區的房，可他固執極了，堅決買在遠郊。
——只因為它的裝修看著很是精致，美其名曰符合他的氣質。
但實際上，房子的水電三天兩頭的壞，冬天供暖更是糟糕。
這些都是我修好的，他這樣眼盲心瞎的人，怎么會知道？
我麻利地打包好自己的行李。
這樣的豪宅，我消受不起。
一出門，助理笑著接過我的行李，開心地往邁巴赫上放。
“姐，你終于想開了。”
“天天局限在這破房子里，直播根本放不開手腳，可把我們憋壞了。”
我愧疚一笑，團隊中的工作人員，無不是頂尖名校畢業的。
過去確實委屈他們了。
獨棟別墅中，坐在四面八方的補光燈前，我顫抖著手打開了直播。
直播間的人數瞬間直飆過百萬。
音樂響起，我隨著燈光節拍起舞。
“今天怎么這么多人，我們姐姐出圈了？”
“主播雖然性感，但一點不擦，跳的很有功底誒！”
“這主播看著自己老有錢了，我咋感覺她根本不需要男人給她買包？”
“對啊！顧源這個人我聽都沒聽過，不過是個十八線開外的小明星，一個月才賺幾個子兒啊？”
“沒錢就別裝深情，和富婆談戀愛便宜他了，還哭兮兮地送包，死裝男！”
評論區的走向出乎意料。
這時，一群賬號突然涌入，話術出奇的一致。
“你以為她的別墅怎么來的？還不是靠男人？”
“兄弟們別給這種拜金女活路！”
“去死吧！千人騎萬人壓的騷女人！”
“慕榆姐，這批惡意賬號的IP查出來了，是片場那邊······”小助理在一旁悄悄地說。
心中一陣酸澀，我閉上眼，努力將自己全部沉浸在音樂中。
“我這就屏蔽了他們！”小助理見我情緒不對，趕忙說道。
下一秒，低聲的驚呼傳來。
“慕榆姐，那些惡意賬號，自己退出了！”
我蹙起眉，難道是顧源良心發現了嗎？
“片場那邊，還有在直播間的賬號嗎？”
“還有......一個叫‘源泉’的！”
“黑進去。”
耳麥里，顧源低沉的聲音響起。
“你們先別鬧了。”
“為什么？！你就眼睜睜看著她用你的別墅撈錢，還帶偏輿論？”
“你好容易抬的咖，不能因為她毀了！”
“······那不是我的別墅。”
沉默片刻后，顧源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過是出去租別墅立人設罷了。”
“我這就叫她過來！你們提前開好直播間，我倒要看她能裝多久！”
下一秒，手機叮咚一響。
“慕慕，我才看到網上的消息，你別理這些人！”
“委屈壞了吧？我給你買包包，不要不開心了。”
“我有點胃疼，你能來看我嗎？”
眼前是溫情的消息，耳麥里卻滿是不懷好意的口哨聲。
惡心，我只覺得惡心！
03
燈光霓虹，舞蹈依舊。
見我遲遲沒有動作，顧源終于按耐不住，再次發來一條消息。
“慕慕，我出車禍了，在醫院。”
“我的腿好像斷了，你快來，好不好？”
我忍不住笑了，為了哄我過去，他真是豁的出去。
不是已經開好直播等著我了嗎？
那好，我也帶著直播過去。
“家人們，我男朋友說他出車禍了！對不起大家，我得先過去！”
慌亂中，我揣上手機跑出了門。
緊急之下，竟“忘記”退出直播間。
“壞了！源哥！她沒斷直播，直接過來了！”
“你現在剛抬咖位，才收到好幾個簽約和代言，可不能被網友發現撒謊啊！”
耳麥中一陣慌亂的嘈雜聲。
“安靜！你去把車開過來！”他的聲音低沉肯定。
“顧源哥！你要做什么？！”
尖銳的撞擊聲響起，耳麥那頭徹底沒了動靜。
心頭狠狠一沉，踩著油門的腳都僵在了原地。
顧源他竟然真的造了一場車禍！
04
“慕榆姐，那幾個IP現在都沒有在開的直播間。”小助理在副駕飛快地敲著鍵盤。
難道發生了什么意外嗎？
為什么明明已經認清了他的真面目，卻還是下意識為他憂心。
我緊緊咬著唇，默默切斷了直播。
踩著油門的腳逐漸用力，邁巴赫在雨夜狂飆。
剛趕病房門口，就聽到顧源急切的聲音。
“今天就不和慕榆斗了，清漓剛到機場，外面下雨了，我得去接她。”
說罷，他拖著斷腿呲牙咧嘴地往外走。
這時，醫生攔住了他。
“你的腿骨折了，得處理完才能走。”
顧源立馬甩出一張銀行卡，刷卡時卻被醫生告知余額不足。
“怎么可能？！我賺的那么多錢呢？”
“肯定是被慕榆卷走了！我就說不該斷了直播！就應該借機揭露她的真面目！”他的兄弟們七嘴八舌地謾罵著。
門外的我身上冷的徹底。
還記得那是一個臺風天，我出門辦事，發了燒滯留在外，哀求顧源來接我一下。
“慕慕，你這么大人了，下個雨還需要人接嗎？”
“我工作呢，走不開。我這么辛苦，大晚上還在加班，都是為了養你，你體諒體諒我好嗎？”
“等我出名有時間了，一定會去接你的！”
話音未落，他就掛斷了電話。
后來，我迎著臺風淌著水艱難行走，最后暈倒在了無人的街頭。
原來······他是會接人的啊。
至于他的錢，我從不知道他卡的密碼，他的片酬明明是被自己揮霍一空的。
只要稍微思考一下，他就會知道。
可是，他卻毫不猶豫地甩鍋到我的頭上。
胸口劇烈起伏，胃里也開始瘋狂翻涌。
見狐朋狗友沉默地尋著借口離去，他低低怒罵一聲，最后無奈地給公司打去電話。
“喂，王總，我的片酬能提前預支一些嗎？我出車禍了······”
“什么？我被導演開了？怎么可能？我都已經演了一半了！”
“那我新收到的片約呢？”
“也被終止了？我靠，你整老子是不是？！”
05
電話戛然而止，我擦了擦眼角的淚，冷笑一聲進了門。
“慕慕！你來了！”見我來，他立馬變了一副面孔。
熟悉的深情，現在看來竟無比的可笑。
“慕慕，我公司有點事，你幫我交一下費用吧，我處理完得趕緊過去。”
我凄凄笑了一聲：“都車禍了，還要工作嗎？”
“那當然了！”他溫柔地笑了。
“雖然現在形勢不好，掙錢很難，但為了慕慕，我也要更努力！”
看他這副樣子，我只想干嘔。
我掙脫開他的臂彎，站起身寒聲說：“顧源，我們分手吧！”
他的瞳孔猛震：“······你在說什么呢？慕慕？”
“你是不是因為網上那些人的話？”
“你放心，我不會嫌棄你的！”
我忍不住冷笑一聲。
他不是很想把我這片上不得臺面的狗皮膏藥甩開嗎？
他不是很想為他的白月光騰地方嗎？
現在這樣挽留，不就是想誆我出錢，先將他的斷腿接上？
亦或是舍不得我這樣一個低價的保姆？
“你難道以為我腿斷了，就是個殘廢了，就要拋棄我？”
他蹙著眉，眼中深沉：“慕慕，你怎么能這么狠心？”
“我為你付出了多少？你不知道嗎？”
我懶得言語，直接掏出手機，播放那日休息室中的錄音。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慕慕······我，你知道的，我因為咖位低，在片場一直被白眼。”
“他們這樣說，我只能附和······只有這樣，我才能積累人心。”
“我心里，不是這樣想的。”
看著他懇切的模樣，我心中只剩麻木。
我愛了這么多年的人，竟然如此不堪。
他跪在地上說了許多，見我始終冷漠不語，他突然甩下我的手起身，居高臨下地審視著我。
“慕榆，你是認真的？”
“你想清楚了，你就是個擦邊女，說難聽點就是個討好男人的雞，沒了我，你還能找誰？”
“只有我對你是真心的，你就算榜上大款，也不過是個消遣的玩意兒罷了！”
雖然認清一切，但站在他面前，親耳聽到這些刺耳的話，我的心忍不住瘋狂抽痛。
我冷漠而堅決地對上他的眼：“我再說一遍，我要和你分手。”
06
他的心漏了一拍。
沉默半晌，他冷笑一聲：“好啊，想和我分手，那就把我包養你的錢都還給我！”
他甩出一張單子，上面列滿了這些年他為我買的全部東西。
大到生日禮物，小到一瓶水，都列的清清楚楚。
甚至還把我住他房子的租金都列了出來。
一共一百萬。
潛意識中總殘存著最后一絲希冀的心，終于徹底破碎。
看來他早就準備好了。
我深吸一口氣，將律師剛為我列好的單子甩了過去。
一共五百萬。
我只列了我為他購買禮物和生活開支的錢。
那些暗中為了捧他砸的上千萬，就當我眼盲心瞎，投資失敗。
“好啊！既然要算，那就一筆一筆算清楚。”
“這些都是有憑證的花銷。”
“至于我照顧你的生活起居，會讓律師按照市場價折換成工資。”
“希望沒了片約的你，能還的起。”
身后的顧源笑的可怕。
“我告訴你，就算沒了片約，我也掙的比你這個底層雞多！”
“更何況，清漓回國了！來做我的經紀人！”
“她可是美國頂尖大學的公關！說能幫我成為巨星！”
“等那天，你可別后悔！”
“好啊，我等你。”我不再廢話，轉身出了門。
我的團隊都是頂尖大學出身，根本不怕她一個。
更何況，據我所知，今晚根本沒有從美國回來的航班。
不知道他的這位頂級經紀人，是怎么回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