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下班時，我收到急診科通知，去自家小區急救個高熱驚厥的患兒。
趕到小區門口，卻被保安阻攔。
借小區治安為由，拒絕讓我進入。
“我是按規章辦事，外來人員沒有手續禁止進入小區。”
我滿臉焦急，告訴他自己住戶，也是醫生，要進去救人性命。
可他依舊不愿放行。
眼見情況急切，我急的就要往里闖。
卻被他一腳踹在肚子上，叫來其他保安將我圍住。
“小區這幾天老是有小偷，我看就是你，給我把她抓起來！”
保安各種刁難，導致患兒錯過搶救時機，變成腦癱。
可他不知道，腦癱的小孩就是他的兒子。
1.
看著將我圍住的幾名保安，眼中閃過驚恐。
沒想到，他們有這么大的膽子。
我趕忙從口袋里取出工作證，大聲辯解。
“你們想要干什么？”
“我是市醫院的醫生，你們這是在耽誤救治病人，出了事情你們擔得起責任嗎？”
我想要震懾住他們，卻毫無用處。
保安一手搶過我手中的證件，隨意看了眼，扔在地上，一腳踩了下去。
“你們這些騙子，準備工作還真是做的齊全。”
“你說自己是醫生就是啦？我還是市醫院的院長呢！”
他大聲肆意，根本沒將我放在眼里。
我被他的話噎的說不出來。
像他這種不講道理，說多了也是白說。
我不想再跟他糾纏，眼見耽擱的時間太久，我想要直接闖進去。
可他卻死死的拽住我的手，一腳踢在我的腳窩上。
我吃痛，跪在地上。
眼見有住戶準備出來，我趕忙出聲求救。
“快來人，我是醫生——”
可不等我說完，他就用手捂住我的嘴，給其他保安遞了個眼神。
他們心領神會，架著我的胳膊，將我拖進安保室里。
住戶被我的聲音吸引，卻被他笑呵呵的打發走。
“沒什么事，就是抓了個鬼鬼祟祟的人，很像前幾天小區里的小偷，我們已經控制住了?！?/p>
住戶聽聞，連忙夸贊保安盡責，就轉身離開。
我怒視著保安，厲聲開口。
“你想要干什么？”
“這是非法拘禁，我要報警告你們！”
可他只是笑著，根本沒有絲毫的擔心。
門被關上后，保安肆無忌憚的看著我，故作為難的模樣。
“小區封閉管理，節假日有規定，非特殊情況都不準進出。”
“封閉管理？什么小區會實行封閉管理，你在這胡說什么！”
我大聲質問，從沒聽說過自家小區是封閉管理。
保安不回答，只是笑著看著我，伸出手在我眼前搓了搓。
“你情況比較特殊，想進去也不是不行。”
說罷，他比了一個錢的手勢。
“也不多，我們都是守法公民?！?/p>
他掐滅了煙頭，停頓了好一會，似是才想出個數字。
“意思意思，給個通行費就行，五千而已?！?/p>
“你看我們幾個這么晚了還在上班，你說自己是醫生，肯定是個菩薩心腸，這些錢就算是我們的加班費。”
我回自己的家，竟然被索要過路費！
我愣了好幾秒，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我是這里的業主！你憑什么問我要錢?！?/p>
“更何況我要進去救人，你敢要急救醫生的過路費，好大的膽子！”
保安無所謂的笑笑，眼中滿是戲謔。
“不想交也可以，那你就別進去來，反正救的又不是我兒子。”
“到時候你背了處分，是你自己摳搜，也不關我的事?！?/p>
見我不說話，他又繼續補充道。
“你想想，要是沒把人救下來，你保不準連工作都沒了是吧？”
“五千塊買一條命，真的不多，哥幾個大晚上上班也很辛苦，總不能隨隨便便來個人，我就給開門，假如出了事怎么辦?！?/p>
聽著他的話，我露出冷笑。
保安的威脅起不了作用。
醫院不會開除我，真要是追究起來，反而是他要負嚴重的責任。
可這是活生生一條命??！
我是醫生，真的不忍生命在我手中消失。
最后我咬牙，轉了五千過去。
我晃了晃手機，示意他趕緊去開門。
保安卻沒動，眼睛一轉，又慢條斯理道。
“要不你再加點？”
2.
“反正你是醫生賺得多，不差這點。再轉一萬過來？”
我怒極，騰地站起身，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這是惡意勒索，我可以報警抓你！”
保安冷笑，像個無賴般，直接坐在門口。
“那你就去報警啊，等警察來了人都死了！”
人命關天，那名患兒的癥狀十分危險。
錢是小事，事后我也可以通過合法途徑追回來的。
不過，剛才那事倒是提醒了我，這里沒有監控。
于是悄悄打開手機，在后臺開啟直播。
我咬咬牙，又給他轉了一萬過去。
他笑得更得意了，下意識的點頭。
“可以了嗎？”
保安心滿意足的看了眼手機余額，隨即笑著盯著我。
“最后一個條件。”
我憤怒起身，“你還有完沒完！”
他把鑰匙拿在手里晃了晃：
“這樣吧，只要你在我面前跳個舞，跳得我高興，我就開門放你進去。”
“嘖，這年頭醫生長得好看點，升職比誰都快。那上頭領導，是不是你床頭熟人？”
看到他得意洋洋的樣子。
我瞳孔驟縮，猛然想起了上個月的事情。
幾個月前，我下了夜班，他也是拒不開門索要了巨額好處費。
那時我向物業投訴了這事，物業最后把錢還給我了。
后來聽說他被扣了獎金，還寫了檢討。
看今晚的架勢，顯然是記恨那天的事情才故意為難我！
他掐掉煙，眼神猥瑣地上下掃視我：
“醫生了不起？我就是個看門的，但我說不讓進，你就是進不來！”
這人就是擺明了今天不會放我過去。
我拿起手機準備報警。
突然瞥見了公示牌上，他的照片和姓名。
這個保安叫林建國。
而那個高熱驚厥的小孩，叫林建軍。
沒記錯的話，這個保安也有個三歲的兒子。
我緩緩開口：
“林建國，你兒子是不是叫林建軍？”
林建國一愣，眼神閃了下，但很快笑嘻嘻地湊上來：
“你該不會想說——”
他故意拉長語氣，挑釁十足。
“你今晚要救的那個病號，正好是我兒子吧？”
林建國隨機哈哈大笑起來，顯得十分無賴。
看著他不要臉的模樣，我咬著牙，聲音發緊。
“你這是在妨礙救援，！不管那個小孩是不是你兒子，你都應該馬上開門！”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眼神明晃晃地從我白大褂下擺掃到胸口。
“你不是著急救人嗎？讓你跳段舞都不愿意？”
“你長得也不賴，腰細腿長，扭一扭，跳得好看點，哥就放你進去?！?/p>
3.
我氣得心口發涼。
看著他那副人模狗樣的嘴臉，頭皮發麻。
再拖，孩子會燒成腦癱了，后果不堪設想。
我壓下怒氣，試圖給他講道理。
“咱倆的事情以后再說，但是現在孩子真的快不行了，你先放我進去，以后我給你賠禮道歉都行！”
林建國絲毫不當回事，笑嘻嘻道。
“死了就死了，大不了再生一個，又不是你的孩子你著什么急啊，先吃蘿卜淡操心?！?/p>
林建國完全就是個漠視人命的畜生！
他今天就是鐵了心不讓我過去。
就算是我跳，他還是會各種刁難。
我盯著林建國，他站著桌子旁邊，離門有一定的距離。
我看著左側還沒封死的門縫。
猛地沖了過去！
眼見距離越來越短，就在我碰到門把手那一刻。
他猛地橫身一撲，一把死死拽住了我胳膊！
我踉蹌著撞上大門，急救箱被甩了出去。
他一把把我按在大門上，用力掐住我的臉頰：
“你個賤人！”
說罷一把把我甩開，轉身把門反鎖上。
我死死盯著他，牙齒快要咬碎。
現在報警來不及，只有小區的業主能幫我。
我打開手機，把直播鏈接分享進業主群。
不到兩秒，消息群里就瞬間炸了鍋。
“林建國你這狗東西又犯神經病，那是醫生，你也敢攔？”
“他敢不放你進去？等著，我這就來收拾這狗東西！”
林建國看我打開手機，臉色陰沉地逼近。
“當著我的面，你還想找幫手？”
我臉色慘白，心中涌上股不安。
趕忙退到墻角，手指顫抖地撥通了110。
“我要報警，我們小區——”
林建國臉上的笑意消失，手機瞬間被他一把奪走，對著電話賠笑道。
“喂，是警察同志嗎？誤會誤會！”
“我們倆是夫妻——鬧著玩呢！您那邊也忙，別浪費資源了?。 ?/p>
“真沒事啊！誒誒，您辛苦！”
說完掛斷了電話，轉過頭來面目猙獰，用手指著我：
“就是你個賤女人，天天就知道舉報，害的老子獎金全扣！”
“你不是愛舉報么，我看你現在怎么辦！”
他惡狠狠的盯著我。
我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
這時，被他搶過去的手機突然響鈴聲。
那可能是病人家屬的電話！
林建國低頭看著手機屏幕那三個字。
“這號碼，怎么這么眼熟......”
林建國皺眉正想說話。
“砰——”
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一個壯漢突然把保安室的門撞開。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
壯漢沖過來，朝他臉上狠狠的打了一拳。
“林建國，我看你是又發病了，你攔醫生？你他媽良心連都不要了！”
“覺得不是救你家人，就可以肆無忌憚了？”
林建國被打得一個踉蹌，鼻子流血。
4.
他正想還手，保安亭門口喧囂起來。
好幾個業主圍了過來，紛紛指著他破口大罵。
“你還有臉做人么，醫生都攔！”
“還有膽子一口一個不跳舞不開門，你再說一個試試？”
所有人滿臉怒火的盯著他，氣的直跺腳。
誰也不能保證家人會不會遇到突發情況，林建國今天敢攔我，明天就敢攔別的醫生。
到時候耽誤了患者治療，后悔都來不及。
這時，一個彪形大漢走到他身前，露出堅實的肌肉。
看著人越來越多，林建國慌了，趕忙解釋，想要把自己扯出去。
“不是的，我只是想開個玩笑，你不能聽心她的一面之詞啊......”
“你還想狡辯？”
男人火了，一把拍在桌子上，發出聲巨響。
“你當我們都沒聽見是不是？我們都是業主，陳醫生怎么就不能進來了？”
“今天你攔的是她，明天要是我老母親心梗發作，你是不是也要我先給你磕頭、跳段舞！”
林建國攥著我的手機，不小心切到了直播界面，忽然一笑。
“大家安靜下來，聽我解釋。”
他看向我，眼中閃過抹得意。
“陳醫生，您別生氣?！?/p>
“你確實是醫生，但我就想問問，你既然是為了進來救人，怎么還有心情開直播？”
“我是擔心你是借此機會炒作，才反復核實的。”
他說到這里，看向眾人，語氣似是誠懇。
“她是業主想進來沒問題，可是她說她是醫生要進來，連門牌都說不上來，我能隨便給她開門嗎？”
“她又把直播開著，到時候弄出點事情來，房價大跌，到時候受害是你們業主啊！”
我心中激憤，趕忙開口要為自己辯解。
“胡說八道！我一進來就登記了是a棟——”
話沒說完被林建國打斷。
“那我剛才問你，你怎么不說呢？”
林建國滿臉誠懇，完全變了一副嘴臉：
“你撒謊，我一開始就說了，開直播能快點進去！”
圍觀的人聽了林建國的話，卻開始卻出現遲疑：
“確實，如果是真的想進來救人，應該是不會顧得上開直播......”
“那陳醫生為了早點進來也沒有辦法啊，如果不是她開了直播，我們也不知道她被攔在這里的！”
人群中又開始騷動，有人想法不同。
“那就不好說了，她確實從頭到尾都在拍，誰能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病人要救治?！?/p>
“就算是有，她竟然還有心情開直播，肯定也不是個好醫生?！?/p>
林建國沖我得意一笑，更加變本加厲。
“陳醫生，你別裝了，我們小區根本就沒有高熱驚厥的小孩！”
眾人竊竊私語，看向我時，眼中閃過懷疑。
我被氣得幾乎發抖。
林建國背對著眾人靠近我，臉上帶著勝利者的笑。
“陳醫生，你就別掙扎了，你看現在大家都不幫你，今晚病死就是那個小孩的命！“
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哭喊劃破空氣。
“都給我讓開！”
“林建國你這個畜生，你到底做了什么??！”
眾人轉頭，只看見一個滿臉淚痕的婦人，踉蹌的跑過來。
林建國怔愣道，“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