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裴姬韻被押出宴會廳時,聽見身后洪大帥陰沉的聲音:“一個戲子也敢如此放肆,看來是我洪家近來太過仁慈了。”
“父親息怒。”洪鎮穩的聲音冷靜得可怕,“兒子自會處置。”
初秋的夜風帶著涼意穿透單薄的戲服,裴姬韻被推搡著穿過大帥府的后院。月光下,她看見西墻邊的槐樹已經泛黃,落葉在腳下沙沙作響。
三日前,她就是在那棵樹下與洪鎮穩秘密相會,他告訴她日本人已經懷疑大帥府內有內鬼,他需要盡快將駐軍布防圖送出去。
“若三日內我不能將情報送出。”他當時緊緊攥著她的手,掌心滾燙,“便是我已暴露,你必須立刻撤離。”
大牢的鐵門發出刺耳的吱呀聲,裴姬韻被推進一間陰冷的牢房,潮濕的霉味撲面而來,角落里還有未干的水漬。衛兵粗暴地扯下她頭上的發飾,烏黑的長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老實待著!”衛兵鎖上門離去前惡狠狠地警告。
待腳步聲遠去,裴姬韻脫下繁重的戲服,只著素白中衣。她蜷縮在角落,數著從狹小窗口透進來的月光移動的軌跡。大約子時,牢房外的走廊盡頭傳來一陣騷動,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
牢門鎖鏈發出輕微的響動,裴姬韻警覺地抬頭。黑暗中,熟悉的身影無聲地靠近,帶著淡淡的硝煙氣息。洪鎮穩脫下軍裝外套披在她肩上,手指在她臉頰上短暫停留:“凍壞了?”
“計劃失敗了?”裴姬韻直接問道,聲音壓得極低。
洪鎮穩點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個油紙包:“送情報的人被日本人抓了,名單泄露,父親已經起疑。明天會有人來提審你,你要趁機逃出去,帶著這個南下。”
裴姬韻接過油紙包,摸出里面是幾張薄如蟬翼的紙,借著月光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標記和日文注釋:“這是什么?”
“日軍的布防圖和潛伏特務名單。”洪鎮穩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我本來想借壽宴掩護送出去,但現在行不通了,父親已經下令封鎖所有出城通道。”
“你怎么辦?”裴姬韻抓住他的手臂,感受到布料下緊繃的肌肉。
“我暫時安全,父親還需要我。”他苦笑一下,嘴角的弧度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苦澀,“但你得走,明天就走,日本人已經盯上梨園了。”
裴姬韻將文件藏進貼身衣物,突然抓住他的手:“跟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