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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我發現了破綻。
“等一下。”
吳欽峰急促地開口，聲音甚至有些變調。
他撥開人群，快步上前，幾乎是搶過了我手中的放大鏡。
他裝模作樣地對著那處修復痕跡看了半天，才清了清嗓子，用一種故作深沉的語調宣布。
“各位，我剛才看得太快了。”
“這件筆洗，底足的支釘處有現代工藝的修復痕跡，是一件仿真度極高的仿品。”
他說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我看著他拙劣的表演，心中那團迷霧豁然散開。
我懂了，我什么都懂了。
一抹冷笑，不受控制地在我嘴角綻開。
“天哪，吳老師連這么細微的地方都能看出來。”
“這才是真正的大師風范，嚴謹，細致。”
“神了，簡直是神了。”
人群再次沸騰，他們將那件高仿筆洗傳來傳去，對著那處幾乎看不見的瑕疵嘖嘖稱奇，看向吳欽峰的眼神，已經從信奉變成了狂熱的膜拜。
我站在人群之外，像個局外人，冷眼看著這場荒誕的鬧劇。
堂主激動得滿臉通紅，他走上前，用力拍了拍吳欽峰的肩膀。
“我提議，從今天起，由吳欽峰老師，擔任我們鑒定院的首席鑒定師。”
話音落下，掌聲雷動。
整個鑒定院里，都是為他歡呼的聲音。
吳欽峰站在人群中央，享受著萬眾矚目，他轉過頭，目光落在我身上，輕蔑而又傲慢。
“林老師嘛，以后就給我當個助手好了。”
他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的人聽清。
“放心，就算你技不如人，我也不會看不起你的。”
尖酸的羞辱，引來一陣哄笑。
我臉上的笑意，卻愈發冰冷。
“不必了。”
我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鋒利的刀，瞬間切開了所有的嘈雜。
“我辭職。”
吳欽峰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整個大廳的掌聲和笑聲，也戛然而止。
他慌了，即便是極力掩飾，他眼神里的慌亂還是出賣了他。
“辭職？”
“林建言，你別不識抬舉，能留下來給我當助手，已經是你最好的結果了。”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色厲內荏的威脅，更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乞求。
我環視一周，看著那些曾經尊敬我，如今卻對我嗤之以鼻的臉。
“院里有吳老師這樣的神人就夠了。”
我大方地說道。
“確實用不著我了。”
“沒錯，有吳老師在，要你何用。”
“就是，別占著茅坑不拉屎了。”
眾人紛紛附和，他們用最惡毒的語言贊同著我的決定。
卻不知道，每一句贊同，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吳欽峰的心上。
他的臉色，已經由紅轉白，由白轉青。
“林建言，你不能走。”
他終于撕下了偽裝，幾步沖到我面前，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驚惶。
“你給我留下！”
我沒再理會他語無倫次的哀求。
我轉過身，頭也不回地朝著鑒定院的大門走去。
背后，是他的嘶吼，是眾人的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