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便是十五,是送貨來的日子。
今天夜里我輾轉反側,前天倉庫趙強對我傲然冷哼,讓我明白他們的計劃要開始了。
或許是明天又或許是下個月的初一。
我知道他們的計劃根本沒有任何的可能性,他們能逃出檔口但是能逃出玉市嗎?
不能,所以從根本上他們的計劃就是失敗的。
第二天上午,我來到倉庫,直接朝著趙強李濤走去。
“你來干什么?”
“龍飛,你有事嗎?”
兩人一個一臉的冷色,一個微笑,看著我說著不同的話語。
“我勸你們放棄計劃,沒用的。”
“李山你們知道嗎?或許你們不知道,他是一個自由工,因為一些事情,他被何大年所害。”
“只要你們還在這里——”
我看著他們認真的說道,勸說他們放棄冒險的計劃。我昨天一夜沒睡,沉思了一夜,實在不忍心看他們自尋死路。
然而我話都沒說完,趙強便沖了過來,一拳砸在我臉上。
他一臉的兇狠,目光赤紅。我跟他一番搏斗,兩人在地上滾來滾去。
“李濤,幫忙啊!”趙強大聲吼道。
“李濤不要相信他,你們是逃不出去的。聽我的,放棄吧。”
我也急聲吼道,但是下一刻我腦袋一疼。
最后的視線是李濤一臉兇狠的拿著一根撬棍。
黑,無盡的黑。
疼,全身上下都在疼。
當我醒來的時候,聞到濃重刺鼻的消毒水。
我轉了轉腦袋,這輕輕的動彈,讓我感到后腦勺疼得厲害,有如無數根針在往上扎,而且還是粗魯的往里扎。
不過只需要一點轉移的視線,我便知道這里是檔口的醫療室。
醫院的病房不會這般逼仄,而且設備不會這般破舊。
墻壁還算雪白,但是木門卻是青色掉漆,斑駁的木門。
“你醒了?”
忽然,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一臉精干的消瘦,穿著一身白大褂。
“醫生,這是哪里?”我吃力的說道。
他并沒有回答,而是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一開口便是“大年”。
“大年,他醒了。嗯,我知道,放心。”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原來他是何大年的人。
“你昏迷了三天,是那兩個苦力打昏了你。然后他們藏在運送原石的火車下,出了檔口。”
中年醫生看著我說道。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告訴我這些,我臉上保持著痛苦的表情,心里卻是舒了口氣。
不管如何,趙強和李濤總算是出去了。
至于他們會不會逃得掉,或許是我想的太悲觀了,也許會有希望呢?
“不過你放心,他們昨天就被抓了回來。呵呵,明天便會擋著所有勞工的面行刑,逃跑檔口可是第一大罪。”忽然他微笑著咧著嘴說道。
他的笑容,還有話語卻讓我陡然感到寒心,忍不住顫抖著身子,腦袋再次針扎般的疼痛。
嘶,我忍不住吸了口冷氣。
“不要激動,雖然不是你親手報仇雪恨,但效果都是一樣的。大年很緊張你,讓我明天帶你去看,讓你解解氣。”
他幫我轉動了身子,調整了一下頭上的紗布,接著又拍拍我的肩膀,這才走了出去。
而他最后的話語卻讓我陡然全身僵硬,連頭上的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什么意思?何大年讓他明天親自帶我出去觀看趙強和李濤兩人的行刑?
為什么要如此?是不是他發現了什么?
趙強和李濤一定是把我供出來了?怎么辦?
一時間我整個人滿是慌亂,這一刻我滿心的恐懼,還有憤怒。
恐懼于明天的不確定性,憤怒于趙強和李濤的無恥。
我豁出命想要救他們,結果他們不僅差點打死我,還有極大可能的出賣了我。
這一刻我很是后悔,不應該同情他們,不應該冒險救他們。
但一切都悔之晚矣,我現在唯一的希望便是這兩人還有一點良心,沒有把我最后阻止他們的事情供出來。
第二天下午,我被中年醫師安排到輪椅上,推出了醫療室。
倉庫區的廣場上,此刻已經站滿了人。
不僅有這里檔口的苦力、廠工,還有其他檔口的苦力和勞工。
因為他們不少人的面孔都十分陌生,是我第一次見到。
他們繞著廣場站成一排,彼此交頭接耳,看向中間的兩人目光恐懼又興奮。
我被推著走了過去,順著人墻的縫隙看到了趙強和李濤。
我吸了口氣,心里一陣驚悚。
我深深吸了口氣,心里越發的恐懼。
“這兩人企圖逃離檔口,他們以為趴在運貨車下面就能逃出去。”
“真是天真,你們知道他們是怎么被抓的嗎?”
“前天應該有人看到了。”
“這對你們都是一個警戒,不要以為能逃得出去。哪怕逃到天涯海角,老板也會將你們抓回來。”
是趙執事,他拿著一個話筒大聲的說著警告的話語,目光嚴肅而威脅的掃視眾人。
凡是被他目光掃視的苦力、勞工紛紛低下了頭,或者轉移視線,不敢跟他對視。
我知道他是在殺雞儆猴,敲山震虎,以趙強和李濤的事情來震懾所有心里想要逃跑的苦力和勞工。
場中一片沉默,這個效果讓趙執事滿意的點了點頭。
接著他的目光凌厲的厲聲說道:“趙強,我給你一條生路。老老實實的交代,為什么昨天要害了李濤。你到底還有什么沒交代清楚!?”
“這是最后的機會,也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
轟——
隨著趙執事的話語,我腦海里有如被雷劈中。
我終于忍不住的顫抖起來,趙強跟我關系極為惡劣,他一定出賣了我。
我心里滿是絕望的悲哀,已經明白何大年為什么讓中年醫師將我推出來。
殺雞儆猴,殺的是趙強和李濤,儆的是我這只猴啊。